很厌恶此刻被人打扰。
她本来想问一问,这屋子里原来的疯女人去哪里了,可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是不是应该拿了包包立刻滚出去,免得打扰到他休息?
她垫着脚,做贼一样的走过去,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控制住。
还差三步,两步,一步……她伸出手拎住了包带,见他还是闭着眼的,忍不住轻轻吁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把包抱在怀里正要直起腰,不期然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心里咯噔一声,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不,不好意思。我,我……”她结结巴巴的,脑子一团浆糊,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突然灵机一动,“我是来找人的,原先这房间里有个喝醉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声音越来越低。
在他明显打量的目光下,她手足无措,连自己都觉得“找人”是个蹩脚的借口。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像那些花痴的女人一样,接近他!
梅尧承的眉头舒展开,眼神从她抱着的包移到她的脸上,仿佛是在探询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在安安挺直的背越来越僵硬的时候终于移开了视线。闭上眼,捏了捏鼻梁。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杯水。”
“啊?”安安疑心自己听错了,又赶紧答道,“额,好,好的。”
转了一圈儿也没在房间里和外面的走廊上发现有水壶和饮水机之类的,想起新娘化妆室内似乎有,她抱着包又跑回来。
“那个,你,你等一下。”放下包就小跑着往新娘化妆室去了。
中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走廊两边每隔几步就摆放着花木绿植,明明是冬季却显得春意盎然。
一路上她步履轻盈,不像是去倒一杯水,倒像小时候外婆挽着竹篮,带着她,她带着那只瘸腿的老狗去踏春。身旁是各种次第开花的果树,脚下是有些湿润的泥土,太阳把刚刚洗过的头发晒的热乎乎的,她肉肉的手包裹在外婆手里也是热乎乎的,舒畅的好似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她傻笑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表嫂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逮着她问可有仔细“甄别”过的时候,她又端着一杯水傻笑着走了。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的时候要长一些,不过她知道路程不会莫名的变长,是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不然她不会一头闯进去之后才发现祝明珠的存在。
“安安?”祝明珠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瞪着,疑惑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你来找我?”
她礼服上的亮片在灯光下闪亮亮的,不过没有她脸上那一副故作亲近的样子刺眼。
“不是。”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双手握紧温热的玻璃杯面,这才想起自己再次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越过祝明珠走到他面前,语气生硬,好像一个态度恶劣的服务生,“先生,你要的水。”
“谢谢。”他道。
接过水杯的时候两人手指不小心碰到一下,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收回来,握成拳头,在衣服上蹭了蹭。
气势汹汹的女战士,瞬间变成了秃毛小鸵鸟,怕羞,所以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不,不客气。”她垂着脑袋,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祝明珠突然开口,“梅尧承,你不记得了吧,这是我妹妹。”她拉住安安嫣然一笑,“她小时候长得又胖又难看,你一向只喜欢漂亮女孩子,肯定是不记得她了。”
语气无奈又包容。
于是他研判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说记得,也不说不记得,好像正在过去的记忆里搜寻是否有过她这一号人的存在。
“是吗?”他淡淡的应着,水杯在他手里转了一圈,慢慢的抿了一口紧紧润湿了嘴唇,才又接着说:“起码现在是好看的,不比你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同我联系?要不是刚才问起我表哥,都不知道你们原来有生意来往早就相识。”一边说,一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的风情万种,是曾经安安对着镜子学到眼皮抽筋也没有学会的。
梅尧承却不为所动,语气寡淡的如手里那半杯半温不温的白开水。
“我和他都是生意人,一个圈子相识很正常。”
若是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那祝家的两姐妹就都是傻子了。祝安安不知道该得意还是该尴尬。
即便她在心里把自己与祝家的另外三人分隔开来成为一个个体,可在别人眼中他们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哦,是吗?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了吧,几年呢?”
她的手自然的搭上去,引导着他去回忆。
玉白的纤纤细手搭在穿着深色西装的手臂上,安安突然想起发小的女伴的话来,“那双手臂,不知道多有力,要是……”
额,总之她觉得眼前这场景真是处处都透着一丝丝的诱惑。
他突然笑起来,不是温暖和煦的笑,而是安安在应酬的场合上看见过很多次的那种,疏离客套的笑容。
梅尧承视线移到自己臂弯处,把祝明珠的手拿开了。然后往旁边站了一步,水杯就势放在了摆着盆景的花几上。
“祝小姐如果要约时间的话可以跟我的助理联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理了理臂弯处的衣袖,仿佛那里有几处隐形的皱褶一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