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却叫住他,道:“入秋风大,小主久病未愈,出门还是得穿了披风才是。”
小许子嘿嘿一笑,赞道:“还是秋林你细心。”
不一时,小许子提着一盏小小的六角羊皮宫灯,手挽着一件藕色素绸披风复命而回。
留了红玉、喜儿照应南织堂,德珍就穿了披风,带着小许子、秋林走了出去。
月色皎洁,四下里很安静,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没有浓浓的中药味,触目随及,是笼罩在似水月华中仿若月宫的西苑,让德珍不由自主地沿着一路假山林子走去,不觉走远。可她身子还在病中,走了这一会儿,早已累了。
小许子见状,四处一看,并无休憩的凉亭,便道:“小主,您在这等一会儿,奴才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亭子,给你歇脚。”
德珍点头,小许子立即一股烟儿的窜入林道。
德珍失笑,抬头看见前面架着一座低矮的漆红木桥,对岸有一树红白相间的花,树枝斜伸到水面上,借着皎皎的月光,能看见水里倒映的一树花影。彼时,飒飒秋风正一阵紧过一阵,这一树花,被风吹的花瓣扑扑簌簌的落下。不过一会儿,摇曳着花影月华的水面上,落了一片半白半红的花瓣。
看见如斯景致,德珍如何不被迷花了眼,她目不转睛的望着“水影花落”的一幕,隔开秋林的手,吩咐道:“你在这里等小许子。”说罢不等秋林回答,忘情的走上漆红木桥,撑着栏杆,近距离的俯视着一湾流水摇影。
桥上风大,花瓣漫天,鬓发乱拂,她渐渐睁不开眼,不得不扶着栏杆走下红桥;独自徘徊在这株花树下,凝望着这流水花落去,不觉俯身拾起一片花瓣,感叹的想:历经几朝依旧繁盛不衰的西苑,尚且有这样寂寥之地,只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孤桥,一株被人遗忘的花树。而这花树犹没如此,仍叫人遗忘,还在花期,便已流水花落去。
随风散去手中的花瓣,看着那花瓣顺水流逝,德珍眸中一暗,那她呢?是否也会在碧玉之期,凋零于此?
甫想到这,德珍便是失笑摇头,暗自一哂,真是“病”了太久,竟然开始悲怀伤秋了。
敛下对未来迷惘的思绪,德珍旋身,欲过桥回到对面的岸上,却方抬头,惊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不远处的花树下,默默的看着她,也不知在那看了多久?德珍大大吃了一惊,直觉的对树影下看不清面貌的人心存惶然,她下意识的脚步往后而退。
“站在!”立在树影下的男子陡然出声,话语不怒自威,带着多年身居高位的别样气势。
德珍犹自惊惶,只想到她身为嫔妃,让一个陌生男子见到,必对自己不利!也不知这人是出席宫宴哪一位王公大臣,竟敢在西苑肆意行走!
见德珍仍有向后退的趋势,又眼看德珍离身后的流水只有一步,情急之下男子只得现身,疾步走出树影阻止道:“德常在,小心失足落水!”声音严厉。
德常在?这人竟认识自己!
德珍刚意识到这,就看清那男子的样貌,不禁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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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嘴打兔儿爷:北方中秋的时候,市面上专门卖兔儿爷给孩子完。这里的刮嘴打兔儿爷是一种土塑的兔子像,腔内中空,安上可以活动的嘴,中间系线,在下面扯线,则唇即乱捣,便因此而得名。
路灯:虽然不好听,感觉就像现在街道旁边的路灯,但在那时拿在手里引路的宫灯就叫路灯。
ps:下一章有事发生,当然不是遇见的这人,是另有事情的说。^_^。
☆、第四十五章中秋之夜(二)
她,竟然又遇上了裕亲王福全?!
德珍震惊之下,见福全已向她走近,只得迎上前屈膝一福:“多谢提醒。”
闻言,福全在几步之外驻足,微抬手“恩”了一声,犹豫道“你不是……”
德珍一听,唯恐福全说起端阳那日的事,她先发制人,语气疑惑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为何会独自在此?还认得妾身?”
福全诧异,好似没想到德珍会这样问他,一时只看着德珍却不做声。
德珍让福全看得心里发毛,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作不识,因而又防备的低声问了一遍。
见德珍似乎真的没有认出,又对他的态度颇为防备,福全主动向后退了两步,道:“我是裕亲王。”
看到福全往后退,德珍心下一松,又忙作势惊讶,向福全欠了欠身,道:“妾身方才多有失礼,还请裕亲王恕罪。”
福全颔首,又述道:“多年前,本王亲自带了一株报慈寺的宋梅给皇上,皇上甚是喜爱。可惜京城气候并不能种植宋梅,不到半年,那株宋梅便枯萎了。不过六日前,皇上告诉本王,他新晋的德常在不仅是端阳那日沏龙井茶的宫人,而且亲手绣在锦帕上的宋梅,与本王曾带回宫的那株宋梅极为相似,只可惜这位德常在新晋嫔妃便暴病。因此,本王才猜得你是今晚缺席宫宴的德常在。”他说这话时,目光锐利的盯着德珍。
一席话,德珍听得窘迫不已,尤是听到语气加重的“端阳”、“锦帕”二词时,方知福全根本已认出了她,只不过没有当场拆穿她适才的伪装。
这般,德珍脸上不由一红,想起凉亭里施计脱身一事,更是窘迫,不知该如何作反应。只在这时,对岸传来秋林唤她的声音,德珍一惊,她一名嫔妃只身与一位王爷单独相处,恐有不妥。
福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