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恁千万手下留情吧。再打俺就没命了,死了也不得超生啊。您大人有大量,大慈又大悲,抬抬手吧。”磕的地‘崩、崩’响,额头上鲜血直流。
奶奶说:“你发个誓,再不害人。就放了你。”
那小媳妇对着老天就发誓:“俺要是再敢害人,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奶奶道:“就是起那害人的心思都不行。要是起了那心思,就让三慧的鞭子夜夜抽你个半死。”
那小媳妇连忙道:“是是,可不敢再起那心思。”
奶奶仿佛一下子泄了气,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缠住那小媳妇的白布也松开了。那小媳妇跑出大街门一头栽倒在地上。醒过来时除了额头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奶奶疲惫的向程灵慧道:“三慧,把那筛子低下的也放了吧。”
程灵慧走过去掀起筛子。筛子底下立刻起了一阵旋风,一路带着仿佛妇人啼哭的声音也往南去了。片刻功夫,云开风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从那之后,奶奶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足足躺了多半年才渐渐好转起来。眼睛却坏了,只能朦朦胧胧扫见点儿亮儿。母亲也因为思念大姐,日夜垂泪把眼睛哭坏了。家里的活计一多半靠给了只有十二岁的二姐。
父亲把沧州的活儿辞了。和爷爷在家里务农。农闲时就在附近做些短工,没有像往年那样出去拉脚。到了冬天也没有和别人一起去打猎。
村里的人再看见程灵慧,表情都奇奇怪怪的。也不是对她不好,就是好像隔着些什么,没有了以前的亲近。好像巴结,又好像害怕。连小伙伴儿都不和她玩儿了。
第17章、难受
程灵慧在上学之余,终于攒够了交书院伙食费的钱,可她全部用来给奶奶抓药了。只能饿着肚子写完作业,早早回家。
常继文在大姐死后变得沉默许多。也不知这个没见过几面的未婚妻的死,给这个少年的打击有多少。不过,他对程灵慧的功课好像更严苛了。有时候秀雯看不过眼会向山长告状。也不知山长有没有在意,反正常继文依然如故。不过,没多久他就不来书院了。听说是家里又给说了媳妇,年底要成亲,还要准备开春了进城考试。他已经是秀才了,再靠就是举人。
程灵慧听到这个消息,想到死去的大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进了腊月,书院放年假了。今年家里没了大姐,一下子像少了很多人。二姐要帮着奶奶和母亲做过年的活儿,也没人来找她剪窗花。家里冷冷清清的。
程灵慧给忙着杀猪、做豆腐的爷爷和父亲打下手。也没什么心思去做炮仗。
到了腊月二十二。大清早父亲打开街门去挑水。意外的看见常继文牵着牛车站在门外。牛车上拉着几样年礼。父亲愣了愣,不知道该说啥。
常继文道:“叔,过年了。我爹让来看看。要是缺啥短啥的跟我说。大姐儿没了还有我呢。”
父亲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俺对不起你们老常家啊。”
常继文低着头:“我又说了门亲事,二十八过门儿。初二我带她来给您和爷爷磕头。”
父亲道:“就别了吧。大妮儿咋说也没过门儿。让人家闺女来给俺们磕头不合适。你爹能想着告诉俺一声已经是天大的仁义了。”
常继文点头,又说:“我过了年要进城去赶考,您有啥要捎的不?”
父亲说:“没啥要捎的。你安心考试,考好了俺脸上也有光嘞。”
常继文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搬。父亲就不让,说:“你来了就好,可不能再拿东西。”
少年执拗的把东西卸下,道:“我走了。叔,你也回吧。”说完牵着牛车走了。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父亲站在门阶儿上,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水也不挑了,蹲在大门口就哭上了。
常继文新说的媳妇是隔壁陈家村的。陈家村离程家庄不过三里路,平常俩村谁家有什么事很快彼此就会知道。谁家娶媳妇,谁家打发闺女,那都是了若指掌。更别说这陈家村的姑娘嫁的是方圆百里数得着的大户人家——桥上常家。
头一天发嫁妆,四里八乡看热闹都差点没把陈家村的路堵了。到了二十八成亲这天,看热闹的更是人山人海。程灵慧一个人孤零零趴在树上。看着下面热闹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看那青砖大瓦房,陈家村儿这家比自己家条件要好很多。除了头一天三大马车的嫁妆,今天又准备了一小车。用红布盖着,也不知道装得是什么。只听陈家进出的人说,是给自家姑娘傍身压轿用的。
从三皇五帝到现在,三里五乡就没听说过还有‘傍身压轿’这一说。明显是陈家多给预备的嫁妆,三辆大马车装不下了,才在今天另外装了一车。
常家的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当初都是三车嫁妆。陈家这么做,即让人挑不出理儿,又稳压那俩妯娌一头。这还没进门儿呢,陈家姑娘就在妯娌里站了上码头儿。
那常家迎亲用的高头大马车,披红挂彩的也是四里八乡头一份儿的阔气。
程灵慧在树上向下望去。人群中并没有常继文的身影。因为沙溪县古往今来的习俗,新郎官儿是不去新娘子家迎亲的。来迎亲的一般是家族里的管事,带着一些子侄。像常家这样比较讲究的大户人家,还会带给新娘子梳妆打扮的吉祥婆子和押轿丫鬟。普通人家就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