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恢阻止不了费奇的转变。
他漂浮在黑暗神面前,金发犹如有生命般向四周探去,明明像极了天边云彩的金边,却又宛如邪恶的触须般蠕动。
他睁着碧绿的眼睛,渐渐地,眼里流出血红的泪水,顺着他雪白的皮肤划出诡异美丽的图案。
“伊恩,我不要——”他哭喊着,将自己的眼泪含进嘴里。
从天空的黑色太阳处垂下了黑色的丝线,在他身上包裹,汇聚成黑色华丽的长袍,费奇痛苦地蜷缩起来,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喊,他的背上伸出四只黑色的羽翼。
翅尖还带着艳丽的鲜血,它们像是活生生从他身体里拉扯出来,羽翼舒展,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纷扬的黑色羽毛沾着血迹悄然飘落。
“你不是伊恩。”当最后一片羽毛从费奇面前划过,金发妖j-i,ng抬起头,语气冷漠。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的怯懦与对他人的依恋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刻骨的冷漠下的狂暴怒气。柔软明亮的金发也可以变得刺目,氤氲着雾气的碧绿眼眸也可以杀意盎然。
“我的伊恩被你杀死了——你把他还给我!”
疯狂,暴怒,与仇恨。
他怒喊着振动羽翼疾飞而至,在他身边浮起黑色的能量球,同样暴s,he而来。
席恢抱着顾荷安,勉强放了一个防护魔法挡住圆球,却在一下秒被闪到背后的费奇一爪抓破了羽翼。
远处的公爵笑出了声:“不,不,亲爱的,神祇间的战斗不是这么好笑的,哈哈哈。”
的确不是那样的,魔法,其实是凡人之间战斗的方式。神祇间的战斗,是领域,是信仰,是神格的交锋。
席恢与费奇同时拉开距离。
费奇歪着头说:“只要杀了你,我的伊恩就会回来。”
黑暗,那种纯粹的黑暗以他为中心缓慢生长,但无论是席恢还是他身后的骑士都难以动弹,负面的情绪遮天蔽日。
“恨,往往比爱更让人成长。”
“恐惧啊,是弱小者心里的蛇。”
“贪婪,是生物最敏锐的嗅觉。愤怒,是生物最沉醉的歌声。欲.望,才是生物孜孜以求的快乐。”
“堕落吧,向着深渊——”
黑暗的私语宛如黏糊糊的恶心的舌头,从耳朵舔进去,一扭一扭地钻到脑壳。
黑暗复苏,地上零碎的肢体嘎吱嘎吱立起。那名黑发的蜘蛛神子“嗬嗬”地扬起脑袋,以脖颈几乎要被扭断的弧度,向着骑士们的所在s,he出滋滋冒着烟的腐蚀液体。
而席恢艰难地伸出手在浓稠得宛如黑水一样的黑暗中向前伸出手。
纯粹的光明在他手下汇集。
那是万民的信仰所汇聚而成的最动人的光辉。
“我等皆为羊羔。”骑士们的剑尖指在半空中,一团团柔和的光晕宛如在黑暗中摇曳的火光,将腐蚀的液体消融。
“我们的信仰,刻于石上,永不毁灭。”
“尘归尘,土归土,虔诚者的灵魂升入纯净的神国,而不洁者的灵魂堕入腐朽的深渊。”
或大或小、或年轻或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最后汇聚成整齐的一句——“光明永恒”。
光明永恒——
就像利剑一般,光明划破黑夜。神说,要有光。
帝国图书馆中的创世史诗记载过的第一道光芒,也是这样刺破虚妄,给人们以希望——同时还有勇气与智慧与灵。
光芒逐渐变成一把天地间最为耀眼的长剑。
席恢握着那把剑,就好像握着万千生灵所系。
一把希望与光明之剑。
“孩子,放下你手中的人吧,既然拿起了剑,那就无法再拥抱别人了——”神明温柔地劝说着。
席恢没有动。
他怀里的顾荷安却醒了过来,他拿下巴戳戳席恢的肩窝,然后摸了摸席恢敏感的翅膀根,趁席恢一抖时跳了下去。
“我来解决这些复活的黑暗眷属!”他喊着,乱蓬蓬的银发在视野中慢慢消失。
于是席恢心无旁骛地挥出了剑。
耀眼的辉光四s,he,驱散了浓稠的黑暗。帝都之下埋藏了千年的信仰法阵被激起,璀璨的光芒顺着纹路,将神殿附近映照得宛如传说中神明的国度。
生灵沐浴在这初生的光中。
席恢看向对面的费奇。
他早已泪流满面,不是那种血泪,而是晶莹剔透的泪水,也不知道那些泪水能不能冲刷他被黑暗污染的心。
“诶,真可惜,这个神眷者找得太仓促了,不能很好地发挥黑暗神的力量。”
远远地站着,身边自有一圈蓝色光芒庇护的紫荆花公爵轻巧地叹息着。
席恢猛得看向他,剑尖划出一道璀璨的光,却被他面前蓝色的光晕吞噬。
“我需要的不是一家独大,我需要的是平衡,光与暗的平衡。”公爵依旧彬彬有礼,他打了个响指。
席恢下意识架起剑,却感觉到费奇身上的气息暴涨,几乎在一瞬间就达到了此世的巅峰。
“拆取来自命运女神的礼物吧——”公爵说。
费奇身上的黑色长袍流动着令人心悸的气息,他轻轻唱了一首歌:
“是谁丢了暗夜女神的宝石,是可爱的黑眸伊恩;是谁为混血的妖j-i,ng燃烧自己,是可怜的黑发伊恩。
是谁杀死了来自贫民窟的伊恩,是骸骨剧院的骷髅?不。是谁杀死了可爱又可怜的伊恩?”
本就不是适合当黑暗神神眷者的体质,他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