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戏很厉害啊,如果不是这种扮相,你哭起来,是不是就梨花带雨了?这是系花脑中突然飘过的一句。
再想想,不对。cao,什么梨花带雨啊,你怎么可能是梨花。你就是一棵奇葩树,狗熊最喜欢蹭的那种。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顾泽言的声音有些接不上气,像被人扼住脖子喘着粗气。“我以为心里想过那么多遍,说出来我会很平静的……”
“没事,我能理解。”女孩看看表。“我不能呆太久。能告诉我你怎么被抓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观众都能听见音响中那几秒的吸气,重重的,如同瘪了整个腹部的力度,再深缓地吐出来,安静了几秒,等情绪彻底平稳后,再次开口。
“我经验比一些人多点,也算个小头。那次我接到老板的包裹,让我和一个新疆的女人接头,就在昆明的山区那,我被抓了,整整680克,足够死上一次了。”
“我没有钱请律师,法院给我找了一个,那人替我辩护,有一句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顾泽言嗤的笑了一声,看女孩的眼神,好像在讲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说,昆明是一个四季如春,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所以不可能有贩卖毒品的事发生。”
那眼神落魄的,分明是被踩在最底层的卑微,挣扎过又被无情踩倒的千疮百孔。但那眼神又有一丝施舍的可怜,独善其身,冷眼嘲笑着这个荒诞的,表面光鲜,实则光怪陆离的社会。
“我很遗憾。”女孩的声音也有些凝重。
“你说二审也会维持原判,我还是要死,是不是?”换了个问题,顾泽言的眼眶还是红的,定定瞅着女孩的眼神却是有些饥饿儿童的可怜,像在等待最后一根稻cao,结局,要么是稻cao被抽走彻底溺水的覆没,要么是抓住稻cao获取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被踩下深渊,抗拒过要爬出来却失败,最后嘲笑这个世界的人,他心灰意冷吗?可他又深深地渴望活着。他值得再被给予一次机会吗?可是他犯了罪。但是好人的定义是什么?坏人的定义又是什么?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很多时候的际遇,只是错上加错,或者将错就错。没有人是黑白分明的,爱憎之心,生老病死,让每个人都游走在灰色地带,踟蹰来去。
越辰眯起眼,有那么一瞬间也恍惚了,看着顾泽言那张隐约知晓结果但还是略带企盼的脸,心里有些难受。一时也分不清是在难受这个可怜的角色,还是单纯就这张演员的脸。
“这个要看法院的判决意向,但是改判的希望不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女孩如实说,对这个经历坎坷的男人,她没有必要隐瞒这种事实。“我去见过你父母,他们还记得我这个你的初中老同学。我劝过他们,但是他们不怎么愿意来见你,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我不怪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耸了耸肩,点点头,顾泽言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又谅解的笑容,不是负气的反话,而是对不被原谅的深深明白,但眼眸依旧难掩失望。
“要写些什么吗?”女孩推过来一张白纸。“如果我可以带出去的话,我会交给伯父伯母,还有你的女朋友。”
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笔,趴在桌面上,顾泽言伏着头写字的样子特像小学生,额头几乎要碰到纸面,一笔一划写的极为艰涩又认真,碰到难写的字,还要停顿着思考一会,一看就是很久没写过字,文化水平也不怎么高的人。
“你知道么,顾爷给我的签名,字特漂亮。”熊平这时候还不忘得瑟,炫耀偶像对自己的好。
“你上去写就是本色出演啊。”系花的吐槽真是会心一击,文化程度不高的熊粉丝又萎了。
他写了半天,几乎是从左边顶端写到了右边末尾,握着笔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涂涂改改的,终于从纸上抬起头来。“好了。谢谢你啊。”
探望时间到了,顾泽言被扶起来,女孩正准备收起纸张,他却突然又一把按住,仔细地想了想,还是一把揉成了纸团。“算了。没什么意思,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没有我,他们会过的更好。”
被押的人戴着脚铐离去,背比出来时候挺直了一些,但还是消极地弓着,重新隐入黑暗。女孩依然背对着观众,打开那张被揉皱的纸团,看了很久。
很久其实只是十秒的时间,但放在这种观众一直注视的静止场景,已经是很长的一段。她最终还是把纸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带走,转身朝另一边侧台走去,高跟鞋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整个人,同样被黑暗吞噬。
空无一人的舞台,桌子上只有一张被遗弃的信纸。
掌声在灯光全部亮起的时候响起,两个演员从两侧走出来谢幕,顾泽言已经除去了脚上的镣铐,一身轻松地上阵。
“顾爷的谢幕就是鞠躬加谢谢大家,木有了。简洁到让我心痛。”熊平摇头晃脑,声音有些小遗憾。“唉,其实我还挺希望看到他像何卓郁一样来点粉丝福利的。”
“那这件衣服送你。”越辰把何卓郁的衣服扔给熊平。
“哥很专一的,宁可没有,也不接受别人的诱惑!”梗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