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长陵直呼沈曜其名,眼神一凝,长陵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催问道:“他不知道……是沈曜背叛的越家?”
“怎、怎么会是沈……”叶麒被她这一反常态的举措搞懵了,“虽然说当今……未必是个好……但是他当年全力振兴越家军,诏令天下义士为越家复仇之事人尽皆知……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长陵这回没有急于反驳。
她心中荒芜一片。
沈曜成了振兴越家的领袖英雄,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为可笑、荒诞之事?
“你,没事吧?”
长陵下垂的长睫轻轻颤了一下,“之后呢?”
“有人带兵追来,将山洞内外尽数封死,点燃枯枝想要将我们活活熏死,观伯……我的家仆发现洞内有一个能通向外河的小洞,恰好能容得一个孩童穿过,就让我独自逃离出去……”
叶麒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察觉到长陵的腰背微微一绷。
“大公子自知难逃此劫,承蒙他的信任,便将这环玉还有半柄折扇交给了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大哥……是活活被熏死的。
心里翻腾起来的许多记忆无处走转,长陵眸光一颤,终于落回了叶麒的身上:“所以,你逃走之后,甚至不曾求证过,究竟是谁害死了越长盛,就将他交给你的东西给了付流景?”
叶麒心里倏地一跳,他就算再懵也听出了这话中的责备之意。
“我那时……”
话没来得及出口,门外传来了“笃笃”两声扣门之声,七叔小心翼翼道:“侯爷,宴厅那边出事了,诸位掌门人都在等您过去。”
“哦。”叶麒含糊应了一声。
方才说话之间,仿佛哪一句迸出了零碎违和感,将他思绪搅和成一团,来不及捋顺,他先将手中的环玉塞到长陵手中,“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一会儿回来继续说。”
他起身,走出两步,又不大放心回过头,看她静静的坐在那儿,才调头而去。
掌心里的环玉还带着一丝余温。
长陵一遍一遍回顾刚才叶麒说的每一句话——几乎每一句都太匪夷所思了。
以魏行云的身手,以大哥对他的信任,如果他要在大哥背后下毒手,一刀足以毙命。
但是大哥却说是魏行云和孔不武对他下的杀手。
魏行云有否叛变姑且不论,大哥看到的孔不武多半不是本人。
那么,打从一开始,就是大哥被蒙在鼓里。
而他不仅被蒙在鼓里——还被莫道云救了出去。
就算沈曜是个背后捅刀都捅不利索的菜鸟,付流景也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他们是有意放大哥“离开”的。
一种即将被笼罩的窒息感升腾而来。
长陵哗啦一声离开了汤池,踱至窗边,任凭冷风迎面灌来,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当年的沈家空有威望,兵力不足,纵然是杀了兄长,越家军也不见得非要投诚于沈家——但如果是打着为越家二位公子平反的名号,光是江湖中痛恨雁北鞑子的义士,都会群起而从之,更何况是远在江东大本营的越家旧部呢?
明月舟曾经说过,“沈家军侥幸逃脱,并拿着越长盛的亲笔书信以复仇之名号令越家巴蜀四郡的兵马反扑泰兴,把我们雁军几乎全给剿了……”
亲笔书信。
长陵在这长长的一句话中一把揪住了关键词。
然后被自己的推测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哥至死都被蒙在鼓里只怕都是一个局。
是付流景连同沈曜布下的完美一局。
叶麒赶到宴客厅时,西夏天心派“掌门人”霍登仰面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动弹不得。
厅内东夏、西夏各站一拨,手中的兵器已经亮了出来,看上去随时都要大打出手。
天心派的风长老一看小侯爷回来,立马嚷道:“你们东夏人为损我西夏武林元气,居然连同侯府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今日我天心派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一落,风长老手中拂尘便往对桌挥去,在场众人下意识避开,却见那拂尘上的白丝倏忽之间脱柄而出,宛若梨花尖针,堪堪只往贺侯方向扑袭而去。
不等有人惊呼出声,拂尘丝儿噼里啪啦的打在小侯爷身上,然后软趴趴的落在地上。
叶麒站在原地没动,看风长老一脸的“这不可能”,随手捻起一根身上的白毛,晃了晃,“风长老,方才开宴前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拂尘,这才让管事的悄悄的给您换了个新的,大抵不如您原来的好使,对不住了啊。”
“风长老!”路天阑觉出不对,“方才你是打算对我们小侯爷下手么?”
风长老将空棍一掷,“是又如何?我们天心派此次前来,本是听闻贺侯驱走雁北鞑子,敬重他的忠义,这才来东夏以武会友,想不到……你们居然在饮食之中下毒……此等败类,实在是武林之耻,死不足惜!”
其余几个西夏的掌门人闻言,皆是面有愠色,叶麒上前一步道:“几位掌门你们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如果没有,不必听这位风长老危言耸听。”
风长老指着地上的霍登:“我掌门人喝了酒后就变成如此模样,这你要如何解释?”
在场的西夏掌门人倏然脸色一变。
“喔?”叶麒拢着袖子走上前去,“您刚才说,霍掌门喝了什么?”
“我说的是酒……”
“可是今日席上,本侯并未给诸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