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泼墨一般,不见半丝星光。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干坏事。墨九静静蹲伏一会,觉得有些冷,又回去拿了件袍子披在身上。等她再回来,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嗵”一声,有重物落入深坑。
“哈哈,老鼠掉坑里了!”
她大喜,拎着油灯,扯着衣服就忙不迭的跑出来,把放在门口的作料包抖开,将里面的辣子、花椒、生姜、葱、料酒一股海往那个人身上洒去……
“咳咳咳!”
铺天盖地的作料,坑里的人呛得咳嗽不已。一时间,他话也说不出,爬不上来,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墨九一边洒作料,一边教育道:“不要挣扎了,坑底我淋了桐油,滑得很。这样的高度,除非你会飞,是爬不起来了。放心,只要你乖,我不会要你命,只是给你洒点料……噫,等等!”
说罢她又起身,“只有作料,不点火,也烤不熟啊。桐油燃起来,应该可以有三分熟了。等着啊!”
坑底那人一听,吓得声音都颤了,“九姑娘——是我!”
墨九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但那人呛得厉害,声音有些变形,天黑,坑里也一片漆黑,她除了觉得那人块头很大之外,一时想不出是谁,不由探头问他。
“你哪个?”
那人哭丧着脸,“九姑娘,我是辜二呐。”
墨九一惊,“是你?!你不好好呆在楚州,怎会跑到我坑里来了?”
辜二又重重咳嗽了几声,“我原本就是在临安办差的。前些日子去楚州,只是随谢丞相治水。这次前来,是受了……受人之托来请姑娘的。”
墨九“哦”一声,举着油灯看他花花绿绿的脸,不由有些好笑,“受谁之托啊?”
辜二不停拍着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流泪不止,也咳嗽不止,“是……东寂。”
东寂两个字,他似乎很难开口。可墨九一听,惊得目瞪口呆,油灯都差一点滑落在地上。辜二是谢忱的人,怎么会和东寂扯得上关系?这个东寂,还真是不简单哩?
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辜二道:“九姑娘不要紧张,我与东寂有些故交,他说约了你,可半月未见,怕你有什么事,这才让我前来相请。”
墨九捂了捂双颊。
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东寂?
她冷声道:“辜二,你要找人不在。”
辜二惊了惊,借着油灯的光线看她大红虾似的脸庞,略有疑惑,“你不是九姑娘?”
墨九连连点头,拾了一把铁锹,伸到坑里,让辜二抓住,把他从坑里拉扯起来,这才认真道:“九姑娘发羊癫疯,伤着了身子,这些日子一直不太好,怕是不好见贵客,你回去告诉东寂,过两月再找她。”
辜二狐疑地把她从头看到脚,然后又笑,“骗得了旁人,又怎骗得了我?”
脸虽然红了,可熟悉的人面前,确实也是藏不住的,墨九叹口气,抚了抚脸,想到东寂温和深邃的眸子,再想想自己的大红脸,心里像有一只毒蛇在吐信子,容不得她做旁的选择。
默默转身,她边走边道:“辜二,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就不计较你毁我的坑了。赶紧走,一会萧六郎来了,你可就走不了呐。”
辜二看她不耐烦的样子,愣了愣,似乎在扳着手指头数,“蟹黄馒头、洗手蟹、乌米饭、梅花酒,荔枝膏水……”
墨九脚停住,沉吟一会,慢悠悠回过头,认真蹙眉道:“我与东寂,许久不见,也怪想念的。”
辜二没想到这一招真有效,呆呆看着她,“不过只半月未见?”
墨九瞪他,“你懂什么是感情吗?前头带路!”
皱眉看她一眼,辜二道:“你就这样走?”
墨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想了想,“是哦,我一个良家妇女,三更半夜主动跟人走了,传出去似乎不太好。如果我是被人劫持了,又另当别论。”
她说罢,不待辜二反应,突地放开嗓子,大喊一声,“救命啊,有刺客!”
辜二差点吐血而亡。
“九姑娘,我只是想叫你加件衣服而已。”
墨九听着外面的动静儿,哦一声,“你早说啊。”
辜二觉得遇上这货,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可萧府护卫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他连斥责的时间都没有,拽着墨九的手便往外跑。
“噔噔”的脚步声,响在静夜的萧府,速度快得惊人。
墨九跑不过他,死死拖着他的胳膊。辜二有些不耐烦,索性托着她的腰,往萧府外掠去。
墨九气都喘不过来,“辜二,你功夫这么好,不必这样快的,没事!别怕嘛。”
辜二也气喘吁吁,“不要和我说话。”
如此这般,他跑得肠子都快断了,后头的火把才终于看不见了。甩掉了萧家的追兵,辜二放慢脚步,把墨九扯入一块假山石头,丢在地上,就叉着腰喘气,“累死我了。”
墨九探头看着,“我终于晓得大宅子有什么好处了。可以防贼啊,你看我们跑了这样久,居然还在萧府里。”
辜二扫她一眼,喘气说不出话。
这个地方很清净,确实还没有出萧府,可不巧,正是萧二郎居住的院子。
等着辜二休息的工夫,墨九闲着背靠在假山石后,突然便听见风中传来弱弱的女子哭泣声,很小,很压抑,很委屈……
墨九看辜二一眼,把他袖子拉住,往院子里一探头,就看到萧二郎正把那温静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