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萧二郎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脸,老夫人与袁氏又紧张起来,“脸怎么了?”
萧乾道:“恐会留疤。”
留疤的意思,不就是毁了容貌么?萧家没有丑儿郎,不仅六郎艳名冠天下。便是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也都个个样貌出众,二夫人袁氏也常常为此自傲,觉得自家儿子英俊倜傥……听了这话,不由都愣住了。
“六郎,你二哥是被人下毒了吗?”
萧乾道:“无毒,可抓挠的伤口太深,神仙也无法。”
说罢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是再一次端详了一下墨九这个嘈杂的小院儿,又往深坑处看了一眼,便淡淡地道:“在找到大少夫人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院子,也不许任何人拿大少夫人的事,乱嚼舌根。”
在萧府,谁都有些害怕萧六郎。
他的吩咐,也无人反驳。
萧二郎呻吟着被人抬回去了,为免他伤着自己,家丁把他双手反剪着捆得严实,一路上他又痒又痛,惊恐地叫唤着。其余众人听了那声音有点发瘆,也不敢多言,纷纷自行散了。墨九的失踪事,从老夫人到丫头婆子,似乎众人都忘了,没有任何人提起大少夫人不见了。
蓝姑姑、玫儿和灵儿三个人看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察看的萧乾,有些不敢抬头。
那些腌肉的瞎话骗得了旁人,不一定骗得了萧乾。
她们三个生怕他深究,可萧乾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只静静看她们一眼。
“把院子收拾好,也睡去吧。”
蓝姑姑一愣,抬头,“萧使君,可我们家大少夫人不,不见了?”
萧乾冷冷看着她,“她是怎样不见的,姑姑不比我更清楚?”
蓝姑姑被他目光一悚,差点咬到舌头,“奴婢,不,不知情。”
萧乾收回眸子,望向那个原本为他准备的坑,淡淡道:“不知情好。”
秋风萧琴,秋叶片片飞落。萧乾出了墨九的院子,又从原路出去。路上,他一声未吭,也没提如何寻找墨九之事,便是贴身跟随的薛昉也有些不大明白他了。为什么他急匆匆入府来,入了院子却又不慌不忙了?现在,连找墨九的心思好像也没有。
可左看右看,薛昉也理不出个头绪。
从来,他都不了解萧乾的。
他的喜怒哀乐,都被那一副寡淡于世的面容遮去,除了有限的几次见过他被墨九气得变了脸,大多时候,他几乎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论是官职升迁,陛下奖赏,还是百姓夸他才貌双全,冠盖古今,功绩能力将会彪炳史册,还是如今他要做玉嘉公主的驸马,整个临安府都在议论纷纷,他依旧像个置身事外的人。
思虑片刻,薛昉看着他的脸色,“使君,我们不去找大少夫人吗?”
萧乾目光微沉,似顷刻掀起了暴风骤雨,“不找。”
“啊!”一声,薛昉心都悬了起来,“为何不找?”
萧乾沉默抬头望向夜空。似在对薛昉说,又似自言自语,“若想赢,先学会输。”
他的声音很小,薛昉并未听清,迟疑一瞬,接着又问:“这大晚上的,若大少夫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生是好?”
萧乾凉凉扫他一眼,“你出了事,她都不会出事。”
虽然与墨九相处不久,但就薛昉本人而言,不论是招信会做“机关鸟”的墨九,还是赵集渡会破机关会看命理风水的九爷,抑或萧府那个整天只知道好吃懒做的大少夫人,都让他很是敬重。可萧乾不找,他做属下的,也不好再提。
一路悬着心穿过庭院回廊,还未出府,薛昉远远就看清回廊尽头安静的花圃里,静静立着温静姝。
深秋的夜,寂静无声。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身侧有落叶在随风舞动,她却安静得像一樽石雕,婀娜单薄的身姿,一动不动地半隐在黑暗里,寂寥、可怜。
薛昉愣了一下,“使君,是二少夫人。”
萧乾顿步看一眼花圃边的温静妹,没有回头,只吩咐道:“你们在这等我。”
薛昉有些莫名其妙,可看到萧乾朝温静姝走过去,却也什么都没敢问,只和另外几名侍卫互相递了个眼色,退下去,好好为他家使君把风,毕竟小叔和二嫂深夜在庭里相会,不管什么原因,被有心人瞧去,都会添些风言风语——
看到萧乾,温静姝慢慢挪步上前,“今夜风大,六郎怎穿这样少就出门了?”
萧乾脸色淡然,负手而立,“此处没有旁人了,你不必再装。”
温静姝苦笑着看他,双手绞着指上的手绢,沉吟不决的考虑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可六郎,我也是没有法子……这么多年,我是怎样过来的,旁人不知情,未必你也不知吗?”顿了顿,看萧乾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她似是被风吹得有些冷,抱紧双肩,慢慢蹲身坐在花圃边的石头上,声音委屈,也不甘。
“萧二郎欺我也就罢了,可眼看静娴也要遭他毒手,我再不能袖手旁观……”
头顶上,萧乾依旧静默无语。
温静姝慢慢抬起头,看他在秋风中冷肃的眸子。
“我给他下了‘失心散’,只想他安分一点,痒得没法去打静娴的主意。可谁想到失心散还未发作,他竟然先祸害了静娴,又跑去找大嫂,落得这样下场……”慢慢的,她又撑着弱不禁风的腰肢,站了起来,“失心散的药效六郎知情的,若非他先喝了酒,再在大婶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