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与蓝姑姑严肃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出了院落,院外的冷风之中,一个身着黑衣锦缎袍子,身披一袭银红披风的男子停在落叶之上,眼眯微阖着,没有动弹。
薛昉看着他,“使君,我去叫门。”
“不必。”萧乾的脚,慢慢挪动,从他原本的方向挪向了另外一个院门——那里是萧大郎的居处。
他声音低沉带笑,“走吧。”
“哦。”
于是,薛昉换了一个石阶去叩门。
墨九的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那个偷吃蟠桃的段子,被她改了无数个版本流传,她似乎也从来不腻,剧情一天翻一个花样。可萧乾听着,一张谪仙般俊美的脸上,却隐隐有一丝笑意。
那是薛昉很少在他脸上见到的。
似乎只有在墨九这儿,他家使君才会怒、会笑、会抓狂,会恼怒……更诡异的是,不过因为墨九说他其实适合穿黑色的袍子,枢密使府里其他颜色的衣裳就统统被他打入了冷宫。
薛昉入了萧大郎的院子,等萧乾入屋去了,站在院子里守着,不由感叹,“大少夫人要去官家的宫宴,这次完了。”
背后,击西钻了出来,兰花指翘得高高,也紧张不已,“薛郎说得好有道理,击西也有些怕怕哩。”
“阿弥陀佛!”闯北也钻了出来:“蠢货,你没看主上都笑了?”
击西奇怪道:“主上笑了又如何?”
闯北摇了摇头,斜歪歪看他,“你慧根不足,老衲实在难以渡化你——还是回去洗干净臀儿,慢慢省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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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先传后改……感谢大家守候,与喜欢。
☆、坑深071米 宫中交锋
次日早上,墨九是被蓝姑姑从床上拽起来的。没有睡醒,她有些不舒坦,可蓝姑姑素来唠叨,且满嘴都是道理。她道便是寻常走亲戚,也得梳洗打扮一番,何况入宫赴宴?
“姑娘就不能争点气么?旁的女眷,三更不到,就起来沐浴熏香,描眉画脸,姑娘睡到这时,还不满意。”
等洗漱完,蓝姑姑还在叨叨,墨九终是不耐烦了。她指着自己的大红脸,认真问蓝姑姑,“就我这张脸,你若能我捯饬出一个美人来,我给你改姓蓝,如何?”
蓝姑姑愣了片刻,捂脸呜咽而去。
墨九的耳朵根终于清净了。
在蓝姑姑心里,墨九的容貌向来是她的骄傲。不管他们家有多穷、身份有多低下,但墨九打小就是一个艳冠群芳的存在,哪怕她不施脂粉,不要任何点缀,走到任何一个场所,也不会被哪个女子给比下去。
如今骄傲被粉碎,蓝姑姑承受不住。
她不敢想墨九顶着这样一张大红脸,在宫中那种群芳斗艳的地方,会受多少嘲笑与白眼。
可墨九却很庆幸。
若非这脸毁了,她还真不想去那宫殿。
自古女人的容颜,便是祸端。生得美艳媚骨固然是好,可太容易被人觊觎,在她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就会像一块砧板上的肉,人家想切成肉丝就是肉丝,想捏成肉丸,就得是肉丸。
昨儿下了一夜雨,这会还没有停。
墨九与灵儿两个正坐在檐下,头碰着头地琢磨她的“暴雨梨花针”,温静姝就过来了邀她一道入宫了。
数辆马车停在萧府门口。
一模一样的大小,一模一样的黑漆青布帷子,一模一样穿着青衣小袄的车夫与小厮,这便是南荣士家大族的气派了。
墨九望望天色,有些纳闷,扯着温静姝便道:“吃饭不是晚上么,这会入宫,会不会太早?”
温静姝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身边带了温静娴,闻言抿嘴轻笑着,把墨九扶坐好,方才道:“嫂嫂这便不知了,夜宴是官家请的,自是晚上。可贵妃娘娘却赐下了御花园同游。”
贵妃娘娘便是太子宋熹的亲娘,以前的谢妃娘娘。因了宋熹为储君,她也水涨船高,成了南荣唯一的皇贵妃。
至化帝的元配皇后,早些前就过世了。此后,他没有再册立皇后。宋熹做太子之前,谢妃与萧妃(宋骜之母)二人鼎立,如今的局势已大不相同。也就是说,这个贵妃娘娘,已是南荣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墨九心头琢磨一下,没吭声。
温静姝浅浅含笑,还在与她说,“往常咱们在楚州,赶不上这样的乐子,今儿总算得幸,可仰娘娘们仙姿凤仪了……”
墨九“哦”一声,觉得无趣。
娘娘什么的,她不感兴趣。
何况这下着雨,能有什么乐子?
温静姝在她耳边絮絮,她则扭头看街景。快要立冬了,下着雨的天空很是阴暗,这会儿大白天的,街上店铺便已经掌了灯。一溜的灯笼,闪着柔和的光线,映在雨雾中,很有几分诗情画意。
“嫂嫂入了宫,可不要乱走,得跟紧了我。”
想来温静姝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害怕墨九闯祸,这才亦步亦随的跟着,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墨九也没听见去几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外头。
“萧六郎去没有?”
她问得突兀,把温静姝愣住。
待墨九回头,便看见她眸中起伏的情绪。
墨九认真蹙眉,“静姝怎么这表情?”
温静姝抚了抚鬓角的头发,笑笑,“嫂嫂突然问及六郎,静姝没回过神来。六郎应是打早就上朝去了,还未出宫哩。”
晓得真不少哩!墨九盯着她不吭声。温静姝沉吟一下,似无奈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