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思考,便听他又道:“九儿在想什么?”
墨九抬头,严肃脸,“我在想,你究竟是哪个龙子龙孙?”
东寂抿了抿嘴唇,淡淡一笑,转头先让鸳鸯给她奉水漱口,等她都收拾利索了,方才道:“我是哪个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儿找我有何要事?”
这么一说,墨九神思就归位了。看东寂的样子应当很忙,人家大晚上的赶回来,她一直拉着人扯闲磕确实不好。
斟酌一下,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便道:“我想去参加明日的墨家大会,可没有邀请帖子,这临安我找不到旁人,想来东寂可以帮我?”
“没问题。”东寂连一声询问都没有,就直接应了,“你消消食去歇着,明儿与我一同前往。”
“嗯。”事情这么顺利,可墨九脑子里转了几个变,回答得却有些犹豫,“东寂就不问问我,为何要去?”
东寂低笑一声,“不管为何,只要九儿想去,便可以去。”
这是霸道总裁的范儿啊?墨九默默思考着,终是不想问太多,点头笑道:“好吧,这次算我欠东寂一个人情。回头若有机会,墨九定当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东寂的视线扫过她红彤彤的脸,眸色微微一暗,转而又笑道“若九儿实在过意不去,明日一早,你来做饭。”
“哦对!”墨九想起来了,喜滋滋地道:“上次离开我便说过,下次见面,由我展露厨艺的。那就这么定了,一言为定。”
她说罢让鸳鸯把她拎来的松花蛋拿过来给东寂显摆了一下。这个东西对东寂来说是新鲜食物,他拎了一个研究着,将做法问得很仔细。墨九除了告诉他做法,以把常见的吃法告诉了他。两个人都是吃货,谈起美食来便是滔滔不绝,直到冷风灌入偏厅,差一点把油灯吹灭,墨九才想过来——醉红颜。
不能与男子过从太密。
她笑着打个呵欠,“困了。”
东寂眉梢轻轻一皱,并没有多说什么,依旧笑着,让鸳鸯送墨九回屋休息,然后便转身自去。
“明早见。”
“明早见。”
墨九看着他的背影,理了理风氅的斗篷,匆匆回房,宽衣睡觉。
这张床很大很柔软,可以容得她在上面辗转反侧,所以,她便睡不着。一个人太好了,好得几乎没有缺点,这就是成了最大的缺点——东寂便是如此。而且,他对太好,好得让她心里有点不踏实。无端受人恩惠,却无法回报,那本身就会成为一种压力。
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在外面狂风骤雨的催动下,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一会是东寂、一会是萧乾,一会是墨家大会,杂而无绪。突地,她裹了裹被子,脑子划过一个奇怪的想法:这样的雨夜,若有个怀抱可以依偎,会是怎样的感觉?
电光火石间的念头,一闪而过。
可与之相对的,脑子里条件反射地出现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颀长挺拔的身影,还有他衣袍飘飘,骑在高头大马那一副清凉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明儿在墨家大会上若被他看见,会怎样?
黑暗中,她悄悄摸着自己的脸,嘴角牵出一抹笑来。
不,她不能让人认出她来。
萧六郎不能,墨妄不能,方姬然和灵儿也不能。
——
夜雨凄凄,夜风狂狂,漱洗了天地间的尘埃,却卷不走低压在屋檐之上的乌云。一朵朵黑云猛兽似的,伏在天际高处,任由狂风相卷,暴风相袭,依旧俯视着这个凄厉的大地。
枢密使府。
雨雾中的夜已深了,却依旧灯火通明。
“主上,让击西去把九爷抓回来吧?!九爷也太不像话了,一个妇道人家,怎能大晚上留宿男子家中?若非主上英明,事先下了醉红颜,怕得发生什么不伦之事了?不过主上呐,这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处出来的,主上若不早占先机,到时候恐就……”
“阿弥陀佛!”闯北看他越说越不像话,主子的脸也越来越沉,终于忍不住,一把拽着击西的胳膊,将他往外拉,“走!”
“嗳嗳嗳,击西还没说完哩。”击西使劲挣扎,“李闯北,你大爷的,你天天管着击西,是要做什么?”
“老衲在度化你,不要不识好歹。”闯北不由分说把好管闲事还喜欢做思想教育的击西给扯到了里间。那里面,声东和走南两个家伙正在打着呵欠下棋,根本无视他们二人的存在。
闯北问:“你看不出主上很生气?”
击西点头,“击西不是在宽慰主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