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便是说,她落败了。
然而,她虽然败,墨家钜子比的却不单单是个人能力,主要还是手印。
“你怎么看?”至化帝再次望向宋熹。
“依儿臣看,让方姑娘试试手印吧?”宋熹仍只是建议。
“有理。”皇帝手指在椅上轻敲着,并不多言,只一个眼角,乾门长老就去照办了。约摸盏茶的工夫,剩下的机关全部被拆除,依旧困在机关屋内的方姬然,迎来了于她而言最为重要的手印一试。
困在第四十四局的时候,她其实就知道败给墨九了。
从来没有想过墨九会有那样的本领,这时的方姬然也是茫然的。
看着祭天台上的手印,她没有犹豫,上得台阶,直接按在手印之上。
她的样子很平静,可室内也一直很平静,没有半点声音。
可门并没有打开,她依旧困在里面。
油灯的光线下,她藏在帷帽下的脸看不见,情绪也是不明。但她肩膀晃了一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尔后她又转过头来,再次将手放入手印的凹槽之中,依旧没有动静。第三次、第四次,她试了又试,终于无力地瘫软在石台上,一动也不动,背对着玻璃板的身影,像是软了下去……“去把机关拆了,扶方姑娘出来。”
“喏。”
乾门长老下去了,安静的休息室里,凉如一潭死水。
事情很明朗了,且不论东宫侍女为何可以打开手印,但至少方姬然是打不开的,那么,上次在金瑞殿暖阁里的事情,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欺骗,而且是对皇帝的欺骗。皇帝就在当场,亲自见到了这个事情,他的君权也受到了极大的挑衅,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哪怕他私心里不想动萧乾,却不得不碍于脸面,找他要一个说法。
他幽冷的目光,望向萧乾,“萧爱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从开始到结束,萧乾除了与宋骜小议了几句,一直静静地坐着,不表示意见,也不与众人交流。这会儿被皇帝质问,他也无半丝慌乱,依旧那般的绝代风华,吐字清醒,神态安然,“祭天台乃墨家圣地,手印与机关,臣未曾亲见,不知详情。”
他淡然的声音,夹了一丝冷,可并非没有道理。
“难道没有人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至化帝皱起眉头,低斥一声,墨妄便上前叩地,仰着头道:“陛下明鉴,草民等并未欺君,方姑娘乃四柱纯阴的命格,祭天台上的手印,方姑娘也确实可以开启。”说到这里,他慢慢转头,看向了尚雅,“除了八位长老,右执事当时也在场。”
墨家左右派系之争,至化帝知道。
墨妄与尚雅的不和,在场的人也无不知晓。
便是连这一场机关之事,也因此而挑起的。
故而,尚雅的话,可信性就很大了。
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尚雅,尚雅似乎也有些疑惑,她慢吞吞走出来,看了看墨妄,拳心攥了又攥。左右两系争了这么多年,她对墨妄与左系的人,并无半分好感,若有机会落井下石,自然是肯定的。但不管如何,他们的争,他们的斗,到底是墨家内部的事,如今的情况她怎会看不明白,她们墨家成了朝堂内斗和党羽之争的牺牲品,他们又要利用墨家,又想打压墨家,她身为右执事,怎么肯?
施施然福身,尚雅道:“回陛下,确实亲见。”
八位长老几乎同时跪下,神色凄然,“陛下,草民等都亲眼所见,绝无欺骗。”
听见一群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墨九神色不定,心里却很确定。
她不相信这么多人会一起撒谎,尤其是尚雅,不可能撒谎帮墨妄。
那么,只能证明方姬然确实开启过祭天台的手印。既然如此,那她与方姬然的手印不同,方姬然能开,她就肯定不能开。为什么祭天台的手印拓制到了这里,她却可以开,而方姬然却开不得了?
这中间的环节哪里出了差错她不知道,却可以推论出一点:如果这个机关手印被人做了手脚,那至少做这个手脚的人,得到了她的手印。那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留下过手印?得是她很亲近的人才能得到吧?
她思考着,听见墨妄又道:“此处的手印出了什么问题,草民如今不得而知,现下就派人封锁机关屋,等明日天一亮,派人仔细探查……”
“探查?”至化帝冷哼,“全是你墨家的人,探查又有何意义?”
座上的人是君王,一言九鼎,无人敢质疑他的话。
墨九心里泛着凉,余光情不自禁瞄向萧六郎。
他挺拔的身影在灯火下,凝成了一抹清凉的影子,却不动不语。这厮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脑子锈透了,火都烧在脚背上了,他还像与他半分相干都没有的样子,让墨九又是为他担心,又是怒其不争。
“陛下!”这时,久未做声色的谢忱突然出例,“老臣有一事启奏。”
但凡这老匹夫说话,就没有好事。
墨九微微凝神,看谢忱在皇帝面前跪下,垂首禀报道:“这件事原本老臣早就禀报陛下了,可事涉太子殿下,老臣……”咬了咬牙,他马上又换了话题,“都说举贤不避亲,可向陛下讲明真相,老臣也不敢避亲。其实这位连闯机关屋,且可打开手印的姑娘,并非别人,而是当日金瑞殿的萧家大少夫人墨九。陛下莫要忘了,她与方姑娘一样,有着四柱纯阴命格。”
☆、坑深101米 险上之险!
谢忱提醒得真是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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