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痛失所爱,在哭。又像得到某一种解脱,在笑。
终于,他狠狠将她抱在怀里,闭了闭眼睛。
“雅雅,我爱你……”
一起走过那么长的岁月了,在这期间,他有个很多女人,可也只有尚雅这个女人,让他恨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杀了她。可也只有这个女人,是他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只有她可以让他甘脑涂地,可以抛弃一切来换她活着。
“对不起……”
轻轻的,他又道一句。
“我不懂得爱。对不起,雅雅……”
他一直是爱她的。
从那个夏日午后的小河边,他便从此深沉,再不曾上岸。
曾经他一度以为与那些女人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她,为了让尚雅也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癫狂一般的疼痛。可他骗不了自己,他不是,他只是近乎卑微地希望,从尚雅疯狂般呐喊的视线里,看见她对自己的爱意。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她爱他。
“尚雅!”
墨九站在上方,喊一声就怔住了。
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尚雅?哪里还是那个风骚妩媚历尽千帆媚可入骨的墨家右执事?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脸上一片黑沉的死气,四肢瘫软着,没了生命的迹象。
“快,乔占平,快把她抱上平台!”
墨九大喊着,声音焦急,“萧六郎在上面,他或可一治。”
“她死了。”乔占平一动不动,像沉浸在极大的痛苦中,抱紧尚雅蜷缩着靠在岩壁上,如同被世界遗忘的两个孩子,语无伦次地低喃。
“她不想活了,这是她的解脱,这样好,这样很好。这样我们就可以置办一个宅子,养一只猪,养一条狗,再生一个孩子,只有我们在一起了……”
墨九看着他毫无力气的样子,一双眼睛似乎也没有焦点,心里一酸,收起了准备走下去的脚步,“你不要这样……”
她轻轻说着,有风从远处拂来。
几乎就在这刹那,她先前被东寂打断的想法突然回来了。
她猛地拔高声音:“乔占平,你不要放弃。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谁也不能放弃。我在上面等你,你快点抱她上来……”
说罢她顾不得更多,欣喜地跑上平台,脑子里却在想平台上那八根八卦柱。中间的阳冢是一个圆丘,八根柱子立于八个方位,与坎墓时按八卦方位排列的冰雕,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时在坎墓,她是摸黑与萧六郎一道,先从坎位入手的。
坎墓从坎位入手。
这个是艮墓,会不会也是这样?
同样一个人置的机关,同维会有一定的定律。
她刚上平台,墨妄就迎了上来,“钜子,果然有发现。”
“是不是柱子顶上有气孔?用来发散阴阳杀?”
墨妄一愣,奇怪她的先知,“是……钜子怎么知道的?”
“等一下告诉你。”她左右四顾,寻找萧六郎。
人人都奇怪她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急着找根本不懂机关的萧乾,可她却不管不顾,在万众瞩目中朝萧乾快步奔跑过去,气喘吁吁的停在他的面前。
“萧六郎——”
低喊一声,她目光烁烁地盯住他,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在看心爱的男子。只觉得护花使者一般的萧六郎,又帅气又温暖,就连那一点点无端的小醋意,也很讨她喜欢。激动地盯她片刻,她突然伸出手。
“抱我一下。”
萧乾一怔。
她却紧紧抱上他的腰,将头靠上去,“这只是一个想法,有没有用我还不知道,说不定我一开启就会触动另外的机关,就像巽墓的意外……因为解开机关的过程,是一个与设计者博弈的过程。可我不得不试,不管是什么结果。”
这时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墨九公然抱住萧乾的腰,对他们来说是意外的。
但人的情绪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如果这是在临安大街上,他们这样的关系公然相拥,肯定会有人低声八卦,甚至会有人嘲笑他们的“苟且”与“不堪”,但这是在艮墓里,是在被封闭的阳冢平台上,过去的时间越长,他们内心的恐惧就越多。人都是率先关心自己的,别人的八卦只有在饱暖之后,才会有探究的*……
如此,他们看见,也都默然而观。
可他们不知道,仅仅只是抱一下,对墨九来说,却像是走在万丈深渊之前,突然有人在她腰上系了一根安全绳。这个人是萧六郎,是无所不能的萧六郎……
“不怕!”萧乾温暖的掌心轻抚她的头,“我陪你。”
“好。”墨九靠在他怀里,闷闷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也踏实了。”
萧乾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那一个她特别制成的金冠有一点点偏斜,可在昏暗的光线里,却衬得她很美,很美,酥入骨髓,艳入骨髓,美艳得不可思议。
“有美人兮,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墨九抬头一愣,“什么意思,不懂?”
萧乾失笑:“出墓再告诉你……”
☆、坑深122米 纯阳之血
在艮墓里耽搁了这么久,众人的耐性都已用尽。这样的邪门儿的古墓是好多人第一次亲眼目睹,即便碍于脸面不说出来,心里的恐慌也已到达极限。
尤其尚雅与乔占平没有上来。
先前墨九冲下去看他们时,有好几个或好奇或担心的弟子跟着跑了下去。
“尚雅死了。”于是,这消息很快在人群中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