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寻思着,大约是心情平静了下来,也有可能是“酥筋丸”的药效在最后一个时辰作用越来越少,她终于沉沉睡了过去,再也没有一个梦来滋扰。
等她再一次醒转过来,发现人已经在路上了。
颠簸的马车上,走在崎岖的路上,颠得她一颤一颤的。
马车上,不仅有她,这有完颜修。
墨九瞥一眼闭目养神的男人,试着动了动手指,惊喜地发现终于可以自由运动了,不由狂喜。在失去运动机能的一天一夜,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这般想着,她迅速地撩开了车帘。
车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刚下过雨,路面上全是泥泞,远近的景色都笼罩在一片模糊之中,像一张烟雨写意画,大军过处,旌旗如云,连绵了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日前,完颜修的先头部队三万余人,已经开赴金州,夺下南荣龛谷、定远二县,并在金州驻扎,为完颜修的到来,做好防御工事。以便顺利会师后,往南荣京西南路、利州路做重点攻击,从而与从萧乾所率部队拉开对峙之势。
这些墨九自然不知情。
她望着这声势浩大的队伍,奇怪地瞥一眼完颜修。
“你又要把我带去哪里?”
“上阵杀敌——”完颜修玩笑般说罢,又突地低头看她,放柔了声音,“看你睡得香甜,便没有吵你。这会儿已经行军半日了。再往前三十来里,就到达金州地界了。据我线报,南荣的兵马大元帅萧乾,已接近均州……”
说在这里,他略带促狭的目光扫过墨九在听见萧乾名字时明显不同的脸色,眉梢微微一扬,“是不是感觉离他近了?”
是……听见萧乾的名字,墨九是惊喜的。
可却不知道近了到底有多远,也不明白金州与均州之间的路程。
更不知道完颜修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还故意把她拉到金州去。
难道就为了动摇萧乾的军心,或者临阵的时候,拿她当人质?
这厮不至于吧?珒人原本就是有准备的南下,据说军备与兵员素质远超南荣……如此,完颜修根本就不必要拿一个女人当质,给自己的威名减分。
那么,他就是有恃无恐,断定她逃不出去,不怕泄露军机了。
墨九轻松地打个呵欠,拍拍嘴巴,不动声色地笑。
“近了又怎样?我又没本事,帮他杀了你。”
顿了顿,她笑着朝他眨眼,“当然,你千万不要给我机会。有机会我一定会这么干。”
“哈哈”一声,完颜修似是被她逗乐了,瞥一眼她干得脱皮的嘴唇,递上一个牛皮水袋,“带你过去,本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见她急不可耐地往肚子里灌水,他自然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我准备在金州办一件喜事,不能没有你。”
男人温厚的手掌停留在脊背上,热度隔着薄薄的衣裳传来,让墨九颇不自在。
她放下牛皮袋,递还给他,然后不着痕迹地挪开身子,嘲笑。
“喜事?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战即将开始,对王爷来说,确实大喜。”
完颜修不置可否地哼一声,并不搭她的话,犹自说道:“请柬已发往均州,想来用不了多久,萧乾就已经收到。”
他办喜事还请萧乾?
墨九一默,当即想到的便是这厮要利用她,给萧乾摆一出鸿门宴,战前先擒王。
卑鄙!怪不得屡战屡胜……手法这么不要脸,又怎么不胜?
嘲弄地“呵”一声,墨九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那恭喜王爷了。”
“不必恭喜。”完颜修侧过头来,眸底饱含笑意,“因为这也是你的喜事。”
她的喜事?墨九慢慢地挪了挪酸痛的脑袋,望着车帘长声悠悠的道:“我身在敌营,身不由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什么喜事可言?”
完颜修抱着双臂,斜斜地躺在软靠上,像念着某种正式文书般,一本正经道:“珒国三皇子完颜修将迎娶墨家钜子,一日后于金州设宴,款待部众及金州臣民,便欢迎远道而来的南荣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与南荣的一妻多妾制度不同,珒人的婚姻是可以一夫多妻的,也就是说,只要男人有足够的能力养得活女人,那可以娶许多女人为妻。无论娶多少个女人也都是他的妻……
墨九屏紧呼吸,许久没有动弹,也没有回应。
心里话儿:这个男人莫不是疯了?娶她!经她同意了吗?
完颜修斜眸,伸了伸大长腿,一副为我独尊的架势,“在想什么?太惊喜了?”
墨九滞了滞,不带表情的看他,“是有点惊喜!我不是赚大了吗?从一个萧大郎不待见的天寡之女,变成了珒国王妃?”顿了顿,她突而古怪一笑,“只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过墨氏寡女的天寡之说?或者说,王爷其实听说了,却觉得自己寿命够长,阎王爷舍不得收了你?”
“王妃不必为本王担心。”
完颜修双眼微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自来熟地换了个暧昧的称呼,手指缓缓摩挲着木质的车棂,给了墨九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若死了,自有你陪葬,倒也乐得轻松。何乐而不为?”
☆、坑深137米 三皇子逼婚
三月二十六,南荣兵马大元帅、枢密使萧乾领大战开始了对珒国的战争。
此次北上,除去京畿之地的十几万兵马,还有从鄂州、蕲州、池州等地调动的地方兵马约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