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心绪不宁,不太耐烦地摆了摆手,拒绝了她的伺候,就一头栽在了床上。没脱鞋子,没脱衣服,啥也没有做,啥话也不说,就那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在没有萧乾的日子里,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懒惰的性情。
反正也没有人会管她,何必麻烦?
把头深埋在被衾里,她像只鸵鸟,慢慢舔着自己的伤口。
……宋骜有消息了,真好。
只要人还活着,总归都是有希望,真好。
……可萧六郎,真的就那样没了么?
她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并不是毫无依据的。虽然刑场上的情形让她很难相信他还活着,可也不知为何,她心里总会隐隐抱上一丝希望,一丝荒诞的希望——因为他是萧六郎,是运筹帷幄的萧六郎,她相信他不会让自己走上这条绝路。
正因为信他,正因为这一丝丝的希望,她才能在这些拼命不去回想他的日子里,可以挺过来,继续做她的墨家钜子,继续那永无止境的等待——尽管有时,她也觉得可笑,尽管有时,她也觉得是在自欺欺人,尽管有时,她心底那一些呐喊越来越强烈,她还是不想轻易断了那一丝希望。
没了希望,她就活不下去了。
她知道……她得靠它活着。
“沙沙——”
风在吹窗?
不,有人的脚步声。
她冷不丁从被子里抬起头,还没转过头,背后就传来一声咳嗽。
“咳——”
是个男人。
墨九自忖警惕性高,平常也没有哪个男弟子敢随便进她的房间,但这人走得无声无息,这么突然闯入一咳嗽,吓得她差一点惊叫起来。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激灵一下回头,却发现居然是面无表情的辜二,看她一脸惊愕的样子,他一脸无辜地审视她。
“九姑娘,我吓着你了?”
墨九“吁”一声松气,坐在床沿上恶狠狠瞪他。
“就算你走路没有声音,就不能先喊一声吗?”
辜二身穿黑色劲装外套黑色披风,手扶黑色剑鞘,一脸冷然的样子外加脸上那一条伤疤,很有几分江湖大侠的味道,也天生自带一种骇人的杀气,“我说我喊过你了,你会信吗?”
“我会信就有鬼了!”墨九吸了吸鼻子,把充盈在鼻端那一抹酸楚深深压了下去,撩起眼皮儿看辜二,“你突然跑到兴隆山来,有什么事儿?”
“我不是突然来的。”辜二认真道:“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来的。”
“……”墨九无语地翻个白眼儿,“有事?”
辜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久久才叹息了一声,“我在外头呆腻味了,近日入了伏,我怀孕兴隆山的清爽,想来休息一阵,九姑娘不欢迎么?”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墨九打个呵欠,哼哼一声瞥向他,“可你辜将军却不像是一个闲得下来的人?你不是要游遍三山五岳,走遍河山万里?……行了,有事说事,没事找个合理的理由。”
轻唔一声,辜二点点头,突地眼皮儿上撩。
“我掐指一算,发现九姑娘有求于我——”
“滚!”墨九气咻咻地打断他,“说老实话!”
这货的脾气向来很好,辜二还没见过她大发雷霆。闻言,目光颇为复杂地凝视着她,终于软了语气,“九姑娘果然聪慧,我确实有事找你……”
还用得着聪慧吗?他脸上就差没写上“有事”两个字了。
不过被人赞扬总归是好的。墨九敛了神色,恢复了一惯的笑容。
“早说就不完了?说吧,什么事。”
辜二看她没有请自己坐下的意思,四周看了看,选了一张离她稍远的椅子坐下,将长剑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搭于膝盖,坐姿颇为端正,语气也极是严肃。
“我来找九姑娘换相思令——”
“相思令?”墨九奇怪地看他,想一下,阴阴地笑了,“准备拿什么来换啊?”
“北勐苏赫世子的身世。”
辜二的话,成功引起了墨九的兴趣。
“你知道这个人?”
“嗯。”辜二简单的解释,“辜某数月游历于江湖,四处行走,也曾深入漠北,对于这位世子的事儿,略略有些耳闻——”
墨九挑一下眉头,打个哈哈,不屑的冷笑。
“耳闻之事,如何换得了相思令?辜将军,你懂我的规矩。”
辜二眼皮垂下,一本正经地道:“九姑娘莫非不懂什么叫谦逊?我说耳闻,那只是自谦而已。”
“……辜二,你变幽默了。”墨九点点头,“好吧,你不谦虚地直接说。”
“相思令!”辜二不肯松口,“你先答应我。”
“得看我高不高兴,还有,你的消息值不值。”
“……那我不说。”
“噫,你还挺犟啊你?”
“一直如此。”
不得不说,辜二这个男人一直都很有个性,即便在墨九面前也从来不例外。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只把墨九当成一根木头来对待,动手时,不肯手软,讲起条件,也从来不肯嘴软。
墨九咬咬牙,把一句“我靠”卡在喉咙里,好半晌儿才点头。
“行,我答应你。不过你以后不许再不声不响的进我屋子。”
辜二淡淡瞄她一眼,“不是不声不响,是你没关门,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一具尸体。我以为你出事了——”
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墨九生生压了回去,觉得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