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揉一下额头,不耐烦了,“那你有没有告诉她,本座不杀人,却会用毒?再不打开,小姑娘如花似玉的脸,可就毁了。”
事情发展到如今,矫情忸怩已无意义。墨灵儿孩子气,非要斗嘴,墨妄却不是。他叹一口气,慢慢走到石碑前,十指搭上去,按机关手法开启碑门。
可转了一圈,石碑毫无动静。
他怔了怔,又重新试一遍,石碑依旧处于静止状态,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机关与墓门一般。
“怎么会?”他低喃一声,第三次尝试。
这个时候便是他不说,旁人也看出问题了,只不过每个人的理解不太一样。宋骜烦躁的以为他在玩花枪,萧乾却大步上前,看着碑上刻着的文字,低声问:“左执事,可有异常?”
墨妄额有湿意,点头道:“机关复位了……”
宋骜对机关之术向来半信半疑,闻声一声冷笑,“这不就一个石碑,哪来那么多古怪?小爷我警告你,别故弄玄虚,赶紧把小寡妇交出来。”
对这个混不吝的货,墨妄只能苦笑,“小王爷有所不知,这个墓室设计极为巧妙……”
“长渊!”不待墨妄说完,宋骜突然变了脸色。
只见原本好端端的萧乾,面色发白,眼睫发颤,似身体有恙一般,扶着石碑,难受地捂紧了胸口,发际下的额间浮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墨妄眉一皱,上前扶一把,“萧使君不舒服?”
“你走开。”宋骜拨开他,紧紧抓住萧乾的胳膊,“长渊,长渊你怎么了?”
他这一喊,现场登时乱起来。
人人皆知萧乾乃当世名医,有医界的“判官六”之称,且他素来着重养身之道,莫说像这样突然发病,就是头痛脑热也很少有之。
如此一来,众人不免对那个墓冢有了畏惧之心,人群里面,甚至有人低喊是不是中邪……
“我无事。”萧乾摆手,避免扩大事态。
实际上,他并无疼痛,只心跳骤然加快,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悸动,让他一向平和的情绪,猛地激烈起来,像慌乱,似紧张。
这感觉是从体内孳生出来的,不由他反抗。
念及此,他猛地摸向脖子,刹那想起尚贤山庄的秘室里,那两只飞舞的金虫……
——
墓室里,墨九踩到水渍,滑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捂了捂胸口,觉得呼吸愈发困难了。
几个时辰过去,墓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个低矮狭窄的甬道里,有冰水汩汩往外溢出,带来窒息一般的寒冷。
她冻得牙齿“咯咯”直响,不停在石室奔跑取暖,可又困又累又冷,心跳也越来越快,尤其身体里面有一种不受控制的紧张,让她心绪浮躁,几乎无法静心探究机关破解之法。
这个机关很精妙,但世上并无真正完美的东西,只要是人为之物,就会有破绽。除非设计者良心泯灭,要不然都会给机关留下一个“生门”,给误闯之人留下活路。
这个生门,也曾被她戏称为万能补救术。
她想出去,就得找到破绽与生门。
石室内温度越来越低,寒气入体,她维持生存的热量也越来越少,一边拼着劲的跳动,她一边观察。
甬道出来的水,流速很慢,流量也很小。她判断里面不是积水,而是积冰。原本有大量的积冰囤在里间,中间隔了一道石门与甬道,但石门被人为打开,遇到外间的热气,里面的冰体开始融化,渗水。但石室不大,热气有限,化冰的速度不会很快,几个时辰才这一点,所以,她短时间内不可能会淹死——大抵只会冷死或饿死。
油灯的光线越来越弱,她也基本摸清了墓穴的环境。石壁上的浮雕排行整齐,但图案全是动物,有朱雀瑞兽、也有狮子老虎,只有石室椭圆的拱顶之上,有一副人物浮雕。
浮雕是一副仕女图,雕刻细节栩栩如生,仕女长袖襦装,身系帔帛,髻上珠钗清晰。墨九很快认出,这与她在食古斋看见的仕女玉雕极为神似。
可她琢磨了许久,也没想好个中联系。
唯一可以肯定,仕女就算不是墓主,也与墓主有渊源。那么从设计者的选择动机出发,机关布局与其相关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她得出这个结论,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拱顶足有两米多高,以她的身材,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根本就触不到。
“这设计太不人性化了。”
她冷得发颤,却下意识立下宏愿,将来一定要设计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万年大坑。
“而且我不会像这些人渣那么狠,定会给人留下生路的——”
一边许愿,一边跑步,她终于累得瘫软了。
瞥一眼石床,她咬牙,“累死不如睡死。”
干考古这一行的人,都有敬畏之心。她爬上石床,站在位于浮雕下方的位置,双手合十,抬头仰望,“神仙姐姐,我本无心扰你,只生死之间……”
说到此,她又觉得与浮雕说话有点脑残,换了画风,“你若肯借我一件衣服就好了。”
说罢她踮着脚在石床上拼命蹦哒,继续产生热量,与生命赛跑,直到石床传来“砰”的一声响。
——
天上太阳,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小树林有绿荫遮掩,却阴飕飕冒着凉气。萧乾心悸一阵,慢慢恢复过来,下意识觉得那种感官不受主宰的感觉,与蛊虫有关。
于是,他听完墨妄对机关的描述,脸色越发难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