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建中的额尔小镇,很是冷寂。
墨九躺在床上,也很无趣,房间里冷清清的,眼睛又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一个人发呆。一个时辰熬过去,又一个时辰熬过去,度时如年的感觉,几乎快要让她崩溃。
这时,玫儿突然奔进来禀报。
“姑娘,阿依古长公主来了。”
墨九一怔,随即满心欢喜。
“快请!”
她太闲了。
有一个人来和她说话,她求之不得。
而且,人家是长公主,不管为什么而来,都算纡尊降贵,她也没法拒绝。
听见阿依古的脚步声时,墨九唇角都弯了起来。可阿依古落座,却静静盯住她,许久都没有出声,把墨九憋坏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长公主有事找我?”
阿依古似乎松了一口气,“听说你病着,我来瞅瞅。这样子看来是病得不轻啊?连床都起不来了?”
哦了!墨九想想,有一点哭笑不得。
原来人家绷着脸面,就等她先开口,或者下床给她请安呢?
行,下床虽然做不到,但唠嗑么,她闲着也是闲着,多说几句话又不会死人。
她双手平放在小腹上,放松了身体,微微带笑说,“是啊,我那日眼睛被灼伤了,看不清东西,一直流泪,身上也有些不大好,没法子下床给长公主行礼,还请长公主见谅。”
听她语气委婉有礼,阿依古声色又柔和了一些。
“无妨,你躺着。我说说话就走。”
“嗯。”墨九静静地等着她说。
好一会,才听得阿依古重重的叹息。
“那日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不怪?才怪!
如果她差一点被人害死,能大度说不怪吗?
墨九心里暗嗤,但阿依古今儿来了,摆明了就是要与她修好的,而且,萧乾与她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共同对抗蒙合的战场上,他们也确实是一国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时候,无法翻脸,也翻不起脸。
所以,几乎没有考虑,墨九就摇了摇头。
“不敢!”
顿一下,她又哑着嗓子,语气真诚地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长公主那时的做法,也是人之常情。我心里虽有不悦,但事过境迁,我还活着,又能得苏赫这般照料,岂会再生怨念?若无长公主,便无苏赫,我又何来的幸福?饮水思源,我对长公主只有感恩,断无怨怼。”
她说得合情合理,几乎连自己都信了。
实际上,她也必须说得让阿依古相信。
因为像阿依古这样的女人,长期在政斗的漩涡中生存,是决不会允许一个对她有仇恨的人长期活在身边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与其再树一个强敌,不如化敌为友,获得暂时的安宁。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了。
不能像以前那样恣意妄为。
她得为肚子里的小家伙考虑。
盯着床上轻松自在的墨九,阿依古久久没有出声,一张苍白的面孔上,目光幽深,带着审视和疑惑,也有一种释然:“我说过,你是个好姑娘。只可惜——”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道:“钜子是明白人,我也就不藏不掖了。蒙合对你的心思,你应当明白。只要有他一日,你与苏赫便难得其安。这一点,你也很清楚。”
墨九身躯一动不动,静静地考虑一下。
“那……依长公主之见呢?”
阿依古眼波微微一闪,“那日我的话,其实还有一半没有说完。我让你离开苏赫,并非诚心想要拆散你们。两心相许,被人活生生拆散,这苦痛,我亦明白。但我以为,不仅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小女子亦当如此。钜子若与苏赫相许了一生,也不必计较当前。你暂且离开苏赫,合了蒙合的意,以图更为安稳的来日,岂不更好?”
这个女人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墨九心道:武则天,慈禧之流,也无非是被逼上那条路的。
可阿依古呢?似乎天生都有男人一样争权夺位的心啊?
看不到阿依古的人,墨九只能由她的声音来判断她的情绪。听完她貌似真诚的一番分析,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说法,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换了以前,她也许会同意,可现在——不行。
她有孩儿了,不能让孩儿出生在父母没有婚约之前。
哪怕在后世,非婚生子也会受人白眼,更何况封建时代?
侧着头,她沉吟一瞬,慢慢抬手捋着头发,不紧不慢地说:“长公主的心情我理解,生为人母,为子解忧,此番情意,我和苏赫都极为感恩。但是——不瞒长公主,我和苏赫商议过了,等围猎事毕,他便会向大汗请旨,迎我过门。”
什么?
阿依古脸色一变。
“你们——”
没有说完,她猛地闭上眼睛。
“愚蠢!这是要出大事的。”
“出大事?”墨九抿了抿嘴唇,“能出什么大事?娶个亲而已,难不成大汗还不许人家娶媳妇生娃么?”
“唉!”阿依古似乎气极,扫了榻上的墨九一眼,重重一叹,不再说话,径直起身拂袖离去。
墨九寻着她的方向,慢慢转过头,笑了。
“天大事,也没我孩子要登临地球大!”
……
接下来的几天,墨九都没有离开额尔这个满是焦土的地方,甚至于,除了方便,都没有下过床,每天被玫儿像伺候瘫痪病人一样的伺候着,她静待围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