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心疼了,把她双脚夹住,掌心细细地摩挲着她凉凉的手,一双冷沉的眸子里,亲过一抹坚定的幽光,“阿九,我答应你,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久了,很快就会结束,我不会再让你,让我们的儿子,看任何人的脸色。”
说到这里,看到墨九笑着翻起的白眼,他似乎以为她还在为宋妍的事情不高兴,又慎重地执起她的手,用温热的唇轻轻吻了吻,再裹入掌中,细细捏揉,冷不丁就冒出一句。
“傻子,莫再忧心了,可好?我和妍儿的婚礼,你更不必介怀——我想:根本就等不到和她拜堂的了。”
等不到和她拜堂,什么意思?
墨九稍稍一愕,奇怪地抬起头审视他。
可这样的光线下,她这样的视力,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抿了抿唇,看着他脸上的笑,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婚礼的时候,蒙合会发难?”
自从答应了凡事都不再瞒着她之后,萧乾确实改掉了一些独断专横的毛病,但凡可以和墨九说的事儿,他都会一并告之。但这个习惯,在她怀孕之后,又有了改变。墨九怀这一胎,来得突然,胎象始终不稳,孩子也并不康健,萧乾在为她调理身体的同时,也特别注意她的情绪,生怕她有情绪波动,从而影响腹中的胎儿。
所以,诚王和诚王妃以及南荣的事情,他和墨妄都瞒着他,原因就在这里。
可此刻,看她一脸担忧,他终是不忍心,又怕她胡思乱想,也就不得不安抚了。
“蒙合想要你,不会甘心你嫁我,更不会甘心把兵权落于我手。上次校场上的刺杀,一击未成,他再没有了任何风吹草动。你以为,他当真就收敛了吗?”
“原来是他?”墨九有些吃惊,“我还以为是那个将军因嫉生恨,加上吃败得太难看,面子上过不去,这才突然生出了杀意——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这个蒙合,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他给你兵权,是想让你为他卖命,先平南荣,再和你秋后算账呢。”
“以前,他确实有这想法。”
萧乾目光沉沉,“纳木罕之事,让他生了警觉,也有了紧迫感。他有些等不及了,不想再受人掣肘,加上阿依古也着实心急了一些,处处都想插手,想干涉他的决定,已令他相当不快。阿九,一个人坐在了龙椅之上,很多心思都会变的。”
地位不同,想法不同,确实如此。
当初没有做皇帝之前,面对众人挑战,蒙合对于阿依古这个势力滔天的大姑能在关键时候倾力相助,推他一把上位,肯定也曾有过感激的时候吧?
“这世界,最难猜度,是人心呐。”
墨九感慨着,突然紧紧握住萧乾的手,像是想到了什么。
“如此说来,我就明白了。那天的一箭,你是否事先知情了?”
萧乾没有否认。
当时,他借马势躲箭,就是为了不让蒙合看出来,他事先已知情。
然而蒙合眼尖,想来有了怀疑,故而这么久再没有了动静,还把北勐最大的两个骑兵队伍交给他,看似没有芥蒂,其实已有了必杀的念头了。
“可你是怎样知道的?”墨九对他的信息网还是很好奇。
“这个你莫问。”萧乾说罢,想了一下,怕她不高兴,又紧接着补充一句,“我可以告诉你的事,那天校场上暗杀我的家伙,没有死,我下手时故意留了他一命,让声东在处理他的时候,把他关了起来,从而让他吐了一些事情。”
“关于什么的?”
“南下的,当然也包括蒙合计划的一部分。”
“可蒙合以为他死了,会不会改变计划?”
墨九的担心很对,萧乾对她投去赞许的一瞥,突然笑了笑,“来日我的阿九,亦可成为我的军师了。有时候,我常疑惑,阿九一个妇人,不曾出将入相,不曾涉身朝堂,如此通晓那些事情?”
对她身上的疑点,萧乾很少问。
这本来就是一个内敛的男人,有怀疑,也很少说,一般都是自己猜,自己参悟,然后找理由说服自己。看来这个事,是他一直说服不了自己的,这才终于问了墨九。
可墨九能怎么说?:
说她来算异世,早就被历史老师虐待过千百遍了?
背多了历史,就会发现规律都差不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了。
不能说,她只能找一个最能服人的理由了。
“开玩笑,我墨家人,藏书千罗万象,九爷我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简直就是百晓生一样的存在。能让我纡尊降贵给你做军师,王爷啊,你就偷着乐吧!”
骄傲了!
她下巴抬起,一脸得意。
可萧乾如今就喜欢看她这小样子。
这样的她,精神气好,看得人心情愉快。
呵一声笑着,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就数你得意!行了吧?”
“嘿嘿!”墨九拔开他的手,缠上去也捏他的鼻子,“那军师问问你,对于蒙合的计划,你可有想好对策?”
“阿九放心。”萧乾就势扼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抚上她的小腹,轻轻的,慢慢的,带着怜惜的,摩挲着,沙哑的声音,也满满都是温暖,“我自有分寸。你要相信你的男人。”
“人家担心嘛。再说,我不是军师吗?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也好啊?”
萧乾拍拍她的背,半阖着脸,似乎有些疲乏了。
“不必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