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也好,喜也罢,其实每个人的路,大抵也是自己走出来的。谢青嬗死得不冤。她短暂的一生,比起大多数女人来说,也已经够幸运。从小生活优渥,不曾饿过肚子,不曾吃过苦。长大嫁给太子,顺理成章做了太子妃、皇后,即便最后反水宋熹,差点害死他,宋熹还念及旧情,为她风光大葬。若南荣不灭,她的儿子将来还会成为皇帝,她生前享尽荣华富贵,死后亦可受尊贵的香火,她与皇帝的恩爱也将录入史书,也算得偿所愿了,她有什么可冤呢?
至于辜二……
这一点她与萧乾到有些一致。
或许辜二给她的印象一直不太坏,她很难把他想成居心叵测的人。
到了时候,也留有一丝希望。
不过,她也有小女人的一面,不妄猜忌,也不敢全然相信。
思忖片刻,她微微一笑,侧过脸看向萧乾的脸。
“我信六郎你的决断。可我与薛昉一样,属实也有些担心。要知道,不怕强悍的对手,就怕背叛的队友。他太了解你,若真像薛昉猜测那般,背后插刀,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六郎也不可不防。早做准备,并非坏事。”
嗯一声,萧乾目光如炬,温情脉脉地抚上她的脸。
“你啊,也是个操心的命。让你好好休息,你却是胡思乱想做甚?外间的事,自有你男人去理会,你就安心把身子养好……”
“你不要转移话题,先答应我!”墨九不高兴地拍他手,“还有,不要总这样摸我,我又不是小丫头?!怎么你像在摸旺财,狼儿和孩子似的?”
“你当然不是小丫头,旺财和狼儿。你是我的大丫头啊?”萧乾说得认真,说罢笑了笑,复又把手盖上她滑腻得有一些肉感的脸,灯火下,他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大丫头你且放心吧,此事我自有打算。”
说到这里,他突然拉下脸,“难不成,你不想我在身边多陪你些时日,就想着撵我走?”
这人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可墨九心情太美好,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扯得伤口痛。
她赶紧抚向肚子,瞅着他道:“我倒巴不得你一直住在兴隆山呢,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而且……”不知想到什么,她目光稍稍暗淡,又伸手过去,盖在萧乾的手背上,慎重地说:“我想你趁着这工夫,多去瞅瞅师兄。他这伤,始终没有起色,人也瘦得不成样子了,我很担心。还有我娘,她最近忧心过重,也是为我操心的,你也给她瞅瞅,还有……”
“行了,唉!”萧乾喟叹一声,“我竟不知阿九是一个如此聒噪的妇人。”
“怎么,不想听我叨叨了?”
“想。可已经夜了,你该歇了!”萧乾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中,细细地摩挲着,轻声说:“你不要烦心这些事。但凡你关心的人,我都一样关心。爱乌及乌,我对他们,亦会尽心的。”
“六郎。”
缄默片刻,墨九盯着他的眼,一瞬不瞬。
“嗯?”他轻声应了。
“谢谢你!”墨九唇角弯了弯,“这些日子,你太辛苦。瞧,你也瘦了!”
“傻瓜!”萧乾轻轻拥住她,又怕碰着她的伤口,那手臂支撑的姿势极为别扭,可他不以为意,与她四目相视,目光里跳跃的,全是幸福的光芒,“能为阿九分忧,是我萧乾之乐。何来辛苦?”
墨九抿着嘴笑,“不过瘦了好,更精神了呢,人好看了!”
“原来你以前一直嫌我?”
“不敢不敢!反正看顺眼了,也没美丑可言,长什么样不重要,只要你是萧六郎便好。”
“真乖!”
“没办法,还得求着您呐,当然得说些好的。”
“唉,就你这嘴啊……”
“我嘴怎么了?”
“甜!”
“这还差不多。”
“嗬!”萧乾笑了笑,静默许久,在墨九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又悠悠一叹,“不知小丫头何时能唤一声爹?但愿我能等到他会唤爹时,再离开兴隆山。”
会唤爹了?那得多久?
☆、坑深332米,大汗驾崩!(二更)
墨九心里稍稍吃惊。
她原是没有想到萧乾会在兴隆山呆这样久的。
寻思着,她心里没底,小声试探:“你不离开兴隆山,这天下,也不准备要了?”
那可是他毕生所愿啊?
一路辛苦走来,受了多少风霜雨雪,到了这时,怎舍得放手?
萧乾掌心轻轻拍着她,没有睁开眼,只徐徐道:“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格局越是混乱,越要跳出来,静观其变!”
“那辜二那边,你究竟要怎么处理呢?难道就由着他,夺去你应得的一切?”
墨九还是关心这件事,因为此事还牵涉到八卦墓,是她墨家祖宗的东西,她心里始终落不下。
萧乾淡声道:“该是我的,就会是我的。他夺不走。”
墨九终于忍不住问:“那八卦墓呢?要怎么办?”
萧乾知晓她担心这个,不由抚着她的胳膊,轻声哄,“让你不要操心了,此事我自会放在心头。几日前,我已秘派声东前往苗寨,相信他不负所托,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赵声东数次深入苗疆之地,对那些地方相当了解。
这也是萧乾派他前往的原因,墨九一听,绷着的弦就稍稍松开了。
“那也好。”慢慢地,她阖上了眼睛,“除了等,好像真做不了什么。”
萧乾下床,吹灭了灯火,复又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