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只是个噩梦,那……该多好。她和他的铭心还在,她的家还在,而他也仍在左右,只需她一转身便可拥抱到他温暖宽厚的怀抱。
想要的,不过是在这世界一角能有一个家,一个她温子洛的家,明媚和煦如春风的家。
得不到,所以成了奢望,所以经年以后仍旧念念不能忘。
但失望也好绝望也罢,她与独孤西谟怎么可能还会有那样的未来,独孤西谟又怎会爱她,怎会真心实意的给她一抹温暖,帝王家除了权势争夺还有什么?
怎么能忘了铭心,忘了前世死在她手里的独孤汐,还有温子妍与如姨娘的那些恶心嘴脸,更不会忘了的是,欺她骗她害她的独孤西谟!
搁下毛笔,眼眸中氤氲着隐隐泪光,拾起那张写有独孤西谟名字的宣纸,温子洛闭上双眼,两滴泪缓缓流下,手中的宣纸被撕成两片。
残缺的名字,不该爱上的人,不应忘掉的仇,哪怕杀的血流成河,她温子洛也一定要报仇!
她是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一个妻子,更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女人,凡事都绝不能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温子洛无声冷笑,将撕碎的宣纸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快速的燃为灰烬,那样的快,仿佛从未温暖过。
今夜,李扶水身死,赫巴失去王储……只怕是又一个无眠之夜。
温子洛给绿琼和无霜盖好被子,看着烛台上微弱的烛光点点燃尽,像一个人的泪总有流干的时候,但到那时,天也亮了。
“王上,侍卫传来消息说大王子的遗体已经到达希城。一切都已按照着王上你的吩咐进行。”一边国老臣走入赫巴王帐中行礼说道。
赫巴撑着额头,揉揉疼痛的太阳穴,好一会儿才道:“再传一道本王的命令,将大王子的陵墓修在大妃的墓穴旁。”
“是。”那老臣听后立即嘱咐一旁的侍卫下去传达消息,后又立于赫巴身旁,并不离去。
赫巴见他还不走,这才换了个姿势放下手喝了口茶,道:“记得年少时本王常与你偷偷跑去各国游玩,什么风景美人没见过,不想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已过去这么久了。安木,你觉得时间是不是真的过得好快,感觉像是弹指一挥间般,但本王却已这么老了。”
安木靠近赫巴两步,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笑道:“可不是呢,年轻的时候王上与臣都不喜欢留胡子,可现在臣的胡子不仅留的老长,而且还白了,这想掩饰自己的老都已掩饰不住。老喽,就该学着慢慢放手宽心了。”
赫巴摇头苦涩一笑道:“果然是老了不复当年,以前,你可不会对本王自称臣。”
安木叹气一笑,眼角皱纹横生,道:“年少时安木还只是个公子哥儿,可现在安木已是王上的左上使。这职位上谏王上,下还要替王上协调整整七十一个部落的关系。肩头的担子太沉,哪里还敢像年轻时那般恣意潇洒。王上你年轻时不也说儿女情长最是讨厌,可现在还不是一样深陷其中。”
赫巴一听,拍腿大笑道:“这些年来这么多臣子里本王都最喜欢与你说话,安木虽已成为本王的臣子却仍旧是本王最初认识时的那个安木。”
安木低头一笑,心头划过一阵冰凉,这人啊,随着岁月的蹁跹,总是会慢慢变的,谁还会和最初时一模一样,就像谁的青春都不能永远留住一样,除非是那些提早离去的人。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怎么想本王都想不通都不敢相信。明明昨天本王还在训斥撒喀他不思上进,可今天就以连违心表扬他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赫巴说着说着想起撒喀仍旧是忍不住红了眼圈,道:“撒喀这孩子是本王看着长大的,虽然愚笨了一些,有时候行为也荒唐了些,可心眼却是他们三兄弟里最好的。他天资不行,本王却对他寄予了重大希望,所以对他一直以来都克扣要求,如今想来,本王竟从未表扬过这孩子半句话。”
“王上……”安木急急从衣襟里掏出一方皱巴巴的锦帕递给赫巴。王上他,又流泪了。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有不痛的。而他的这位王上更不像别国的那些皇帝那般冷心冷肺。
“罢了。”赫巴哽咽一声,苍老的脸上是难以描摹的悲戚。为父者,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寻常人家早已嚎啕大哭为子哭丧,可他是一国王上,随便哭不得,只得是抑制,直到不会再流泪为止。
赫巴抹掉那几滴泪水,若是他能表演撒喀那孩子几句,对他不那么严苛,现在的遗憾会不会少一点儿。
“王上。”安木见赫巴已快速调控好自己的情绪,又道:“快天明了,王上还是休息会儿吧。”
赫巴摇头道:“本王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吧。”
“是,王上。”安木恭声道,可却是一时两相无言。
白烛滴蜡,烛火摇曳,帐外狂风大呼。
“王上。”安木见赫巴情绪已真的平稳下来,这才道:“大王子他虽不幸身死,但有些事情王上你还是得要快些决断才是,不然各部落和众多大臣的心不稳啊。”
“你是说——”赫巴望向安木,浑浊的双眼显得黯然。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臣以为王上还是得快些立下王储以安大家的心才是。”安木拿眼看着赫巴的表情轻声说道。
赫巴想了一会儿,道:“那你认为现在本王立谁更好?”
安木皱着眉头故作深思一会儿道:“眼下有资格成为王储的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