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意突然有些不能自已。
哪怕她不认自己,赶自己走,哪怕她知道,自己是被薛家牺牲的那一个。
她也从来想过,她会就这么死了……
死得这么干脆。
到死,都和自己毫无关系啊。
她的祖母,真的已经不是她的祖母了。
“小姐!”
鉴秋叫了一声,“你别哭……”
苏容意抬手挥开她,“我有什么好哭的。”
她只是……
她只是觉得,她又失去了一个亲人而已。
反正磕磕碰碰,她活的这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小姐你……”
鉴秋很担心。
这样子,很不对劲啊。
苏容意叹了一口气,童年时的记忆在自己眼前纷飞而过。
可究竟,也都是记忆了。
“我们要偷回一次金陵城了。”
她对丫头们道。
最后一次,还是应该去见见她的,哪怕是作为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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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殿里,知道了甄老太君逝世消息的言霄也少有地陷入沉静。
阿寿心感甚慰。
他家少爷,何时有过这么静如处子的状态啊。
刘太后之忧,自然也是言霄之忧。
他还有一点极不放心的,就是宋承韬。
宋承韬是可以证明薛小姐身份的人。
把他带到皇帝面前,是下策。
如果是自己,他就把宋承韬带到天下人面前去。
把柄之所以是把柄,是因为要拿它去威胁别人。如果捏着秘而不发,才叫人无从下手。
近来谢邈行事有些凌厉,先前的颓势大有挽回之象。
言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他大概是有人相助。
这会儿,薛小姐已经在门外等了他许久。
言霄对女孩子一向言辞温柔些。
他猜薛小姐知道后日就要出宫去替甄老太君送葬,大概心中害怕。
他反而笑得光风霁月,“你不要怕,我会派人保护好你的。”
薛小姐踌躇了一下,“我是不是给您,还有苏小姐,带来了许多麻烦。”
言霄道:“这怎么会,本不干你的事。”
薛小姐虽然心思不算剔透,为人却还有几分聪明。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作为棋子的作用,已经早就完成了。
苏容意和言霄一再想要护着她,反倒会再引出些麻烦。
“言少爷,我想……回乡去。”
言霄点点头,“这是好的,你若有这个意思,我立刻安排。”
“不是,我是说,办完后天的事以后。”
言霄一愣,她难道不以自己的安危为第一考量吗?
很可能过了后天,皇帝要迁怒于她,极有可能直接把她送回薛家,或者寻个守孝守灵的借口谴她出宫,总之,琼华殿她是不能待了。
“宋大夫还好吗?”她突然问道。
言霄顿了一顿,“很好。”
薛小姐却笑了,“言少爷,您骗我做什么,我知道的,宋大夫在镇国公手里。”
言霄顿时心头怒起。
哪个人告诉她的?
如今竟连琼华殿里都出了内贼不成。
“言少爷,”薛小姐突然双目亮晶晶的,“我不会临阵脱逃的,也请您,一定要救回他啊。”
言霄哪里还能不知道少女心思。
当下也笑道:“你这样信任我,我怎么好辜负你。”
这女孩子还不知危险,其实后天最麻烦的,不是她,是他外祖母。
她大概还以为谢邈会派人来杀她,一副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模样。
罢了,言霄叹口气。
事有转圜也说不定,他们到底是皇家,外祖母又朝堂征伐数年,根底深厚,没这么容易被个小小的谢邈捏着动弹不得。
待后日过了,送她去与那位宋大夫团聚吧,没得叫人家女孩子一片芳心莫名其妙耗在琼华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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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早起出门一天,不知道能不能有空码,好怕你们又拍板砖,我要努力!
第230章 说不清的别扭
三月十八,宜出殡,送丧。
甄老太君的葬礼办得还算风光,道场法事一样不少,薛家门口熙熙攘攘挤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没办法,薛家的故事近日已经在金陵演化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个顶个精彩无比。
可是门里的宾客却不多。
仅有的这些宾客,多数还是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上。
因为镇国公府送来了不菲的丧仪。
也是冲着这一点,素来胆小怕事的薛四老爷才敢这般举办丧礼,哭得仿佛甄老太君是自己亲娘一样。
其实若没有谢邈的示下,他原先只想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就好。
毕竟不管在哪一个薛家故事里,主角都不是他,他们一家还偶尔充当恶毒的丑角。
其实这一点怨不了别人,从他自己,到他的夫人,他的女儿,他的儿子,但凡有传闻,便都是不好的,以至于薛婉眼看又拖过了一年还没有定下亲事。
谢邈近来韬光养晦,去镇国公府送礼的人都比之以前少了很多,更别说他这种仰人鼻息的虚职了。
薛四老爷一遍遍地抹着泪,一边急着催促身边的管家去看,镇国公府的人来了没有。
管家已经跑了三趟,他也实在心中无奈,这样的事,总不好上门去催人家吧。
薛四老爷却只想着今日来访的宾客,自己都已经夸口镇国公必会到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