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意加重了语气。
杜大福一愣,立刻摸摸鼻子低下头。
“小姐,您要闹到府里都知道?”
鉴秋不解。
“是,我要闹。”
她语气中仿佛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忍气吞声,韬光养晦又能如何?
她仅有的资本就只有这个了,她又要怕什么!
祖母也去了,薛栖回到了西北,她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她根本不需要顾及。
“谢微的病拖不下去,他想什么法子也没有用。”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这个他,自然是指谢邈。
她连名字都不想称呼那个人。
“他可以逼我,我又为何不能逼他。”
她轻声道。
让苏家对她更加不满,谢邈又该用什么姿态请她回去。
她倒拭目以待。
连夜里,二牛又被带到了苏容意面前。
他战战兢兢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容意从白旭那里听来了一些事后,也仔细地想过。
她柔声对二牛道:“对不住,姐姐一直问你……”
“不不,”二牛忙急道:“苏小姐是主子,您问就是,您问!”
苏容意笑笑,摸摸他的头。
笑中带苦。
这孩子的脸色已经比前两日更差了些。
旁人看不出来,可是她的眼睛,素来比旁人敏锐。
一定要尽快找到幕后之人。
“这次不是问你当日之事,从牛上摔下来的前几天,你做了什么,你一点点都告诉我。”
这一次二牛的祖母也来了。
老太太是个淳朴憨厚的农村老太,见了苏容意一双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她见二牛想破了头也想不通的样子,不由劝道:“小姐,这伢儿****都放牛,咱们附近的童儿都是这般,都是一道出门,我也能放心,胆子又小,啥偷鸡摸狗的事也不敢干,实在是没啥特别之处……”
不,不对。
苏容意知道一定不对。
与别的村童,二牛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他一定做了什么别人没有做的事。
二牛眼睛亮了亮,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有一日,我……我们几个摘了人家的枇杷吃。”
前一阵正好是枇杷熟的季节。
许多村户不设院子,有些门前的果树长了果子也由得这些孩子摘了吃,算不得偷。
二牛祖母喊道:“就你一人吃了?”
二牛摇摇头,“隔壁大虎,还有双喜,六子……大家都吃了。”
他回答地很谨慎,一双眼睁得大大的。
“然后呢?”
“然后就回家了……”
二牛很老实。
苏容意循循善诱,“吃了以后回家有什么事吗?肚子疼吗?”
二牛又摇摇头,“没啥特别的,就是吃挺撑的。”
他祖母跺跺脚,恨铁不成钢,“这傻孩子。”
苏容意还是不放弃,“后来呢?第二天?你们又去了吗?”
二牛点头,“不过我们都不想再吃枇杷了……哦,那天栽枇杷的院子里有好听的笛声,可好听了!”
二牛的脸上红通通的,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妙的事情一般。
苏容意心中一怔,忍不住追问:“笛声,你们都听了吗?”
二牛道:“大虎双喜他们不喜欢听,我骑在老牛上,一直听了好久……”
苏容意脸色一白。
她曾看书上说,有人能以乐声施蛊催蛊。
二牛祖母解释道:“小姐,这伢儿小时候,他爹就削了竹笛吹给他听,他听了就高兴地手舞足蹈的,喜欢得紧,他长大点了就爱拿着竹笛摆弄,可是咱们又不是那等富裕人家,哪里有闲钱学这些,他爹过世后,这孩子只要一听到笛子声音就挪不动步……哎……”
二牛祖母怜爱地摸摸孩子的头,很心疼小孙子。
鉴秋和叙夏在旁边看得也心里泛酸。
二牛却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这是个很喜欢音律的孩子啊!
问题竟然出在这里!
苏容意握着二牛瘦弱的肩膀,手微微有些发颤,“那棵枇杷树,究竟是……谁家的?”
二牛指了指东边,“就在那里,小西山脚下,一处可新的庄子……”
小西山……
西山……
“早年间曾置与一小庄园在西山脚下,有时常来小住,种花耕地,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
有人曾经这么对自己说过。
苏容意突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那姓初的为何会在当日突然拜访,他根本不是因为在八仙楼见到了自己所以上门叙旧,也根本不是鉴秋以为的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而是他知道,二牛被抬进了她的庄子,且还保住了性命!
他根本就是抱着试探之意。
可恨她当日只忧心二牛之病,虽对他起疑,可是根本毫无头绪。
她派秦护卫去打听这个人,可是秦护卫到底只是一个寻常护卫,他能打听到的事,又会是什么?
什么唱昆曲十分出色,苏州口音,大约是苏州人氏……
他分明就是湘南虺家的后人!
她想起与白旭的谈话。
身份低贱,年轻,市井之人,在江宁现身,与渭王府有联系……
每一条他都应验。
鉴秋和二牛祖孙看着苏容意突然失神的样子,都吓了一跳,鉴秋连唤了她两声都没有人回应。
苏容意甚至想到了更远的时候,她和谢邈在初雪原的戏楼里遭遇意外,是渭王府的护卫替他解决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