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箬笙眸光微黯,眼角余光瞥向苏南的方向,见他仍旧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坐着,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话,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闷不吭声。
苏箬笙心中轻叹一声,强颜欢笑的继续跟苏箬芸聊起孩子的事情来。
苏箬芸恍若未觉,又问起孩子的乳名来。
苏箬芸笑着答了:“叫小乐,他的大名叫了安平,乳名就叫小乐。”
“小乐?”苏箬芸捏着孩子的小手轻笑,“这个名字好,平安喜乐,都占齐了。”
说着又转头看向苏南:“阿南学问多,帮我的孩子也取个好听的乳名如何?国公爷说我腹中的孩子排嘉字辈,打算取名叫齐嘉仪,至于乳名让我们自己想。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合适的,阿南帮我想一个可好?”
苏南一怔,虽然努力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但两手还是紧张的握起,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他没能照看好蒋老先生,导致蒋老先生惨死在外,大姐就算不恨他,心中也会有所芥蒂吧?怎么还会……让他帮忙给尚未出世的外甥取名字?
“我……我也不知叫什么好,大姐不如还是问问姐夫吧,他应该能想出好名字。”
“他?”
苏箬芸扯了扯嘴角:“我已经问过他了,结果他说七加一等于八,不如就叫小八好了。”
齐嘉仪,七加一……
苏箬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泛出泪光,也不知是真的觉得十分好笑,还是为苏箬芸对苏南的态度感到欣慰。
苏南亦抿了抿嘴角,但旋即又低下头去,似乎觉得自己笑的不合时宜。
见他如此小心谨慎,苏箬芸无奈道:“那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我从没有怪过你,你这样到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南脸上神情一僵,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眼眶渐红,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从小对这个大姐没什么印象,而没有印象的原因就是他们自幼没有生活在一起。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格外清楚蒋老先生对大姐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她被逐出家门的时候,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是那个老人守在她身边,给了她亲人该给的温暖。
她过去十余年里的亲情几乎都是那个老人给予的,那老人于她而言就是家,就是所有温情的寄托。
也正是知道这些,所以苏南才格外的自责,责怪自己没有按照她的叮嘱照顾好蒋老先生,责怪自己明知父亲带走了蒋老先生,却还自作主张的没有写信告诉她。
若是他当初第一时间写封信送过去,或许现在一切都会不同……
苏南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口却觉得喉中哽咽,千言万语都堵心头。
苏若笙抱着孩子擦了擦眼眶,又哭又笑地道:“大姐你不怪他就好,你不知道他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自从出了那件事,我就再没见他笑过。”
“还有昨天,其实他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你们了,却不敢出来见你,一路尾随着你到了定国公府门口,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去。”
苏南想让她闭嘴不要胡言乱语,但胸腹间涌动的情绪却让他觉得一张口就要哭出来,忙站起身说了句“我去看看姐夫那儿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匆忙转过身仓皇逃离。
苏箬芸该说的已经说了,能不能想开是他自己的事,便也不再多言,留了苏箬笙在内院和她一起吃饭,直到傍晚才派人送他们回去。
临走前苏南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对她低声说道:“不如叫阿佑好了。古语有云‘受天之佑,四方来贺’,这孩子历经艰难却仍旧能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世上,定是受到上天庇佑的,今后一定万事顺遂,四方拥护。”
苏箬芸笑了笑:“好啊,就叫阿祐好了。”
苏南唇角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抹微光,再次辞别后跟着苏箬笙一同离开了。
苏箬芸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低声轻语:“阿佑,喜不喜欢舅舅给你取的名字?”
……
正月初六,京城年节氛围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