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若是二皇子或者四皇子继位,他作为姻亲仍能保持现今的富贵,退一万步,皇位旁落别家,卫国公府与定王府不亲近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加上卫国公府向来不掺和皇位之争,或许也能有一线生机。
女眷说话声小,男人那边倒没受什么影响,仍是推杯换盏非常热闹。
老夫人面沉如水,不满地瞪了楚晚与楚暖两眼,“都成亲好几年了,还是见面就吵吵。”又瞪向文氏,“看你教养的好孩子。”
文氏无辜被斥责,张了张嘴。
楚晴发嫁妆那天,她因为眼红给嫂子说出那番话后心里一直发虚,惟恐嫂子那张大嘴巴传扬出去,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她是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这次明知自己被连累,却也不敢过多地辩解,生怕惹了老夫人不快。
楚晴颇为诧异,倒是没放在心上,也完全没有和稀泥打圆场的打算,她全副精神仍在外面男人那桌上。
楚澍似是很高兴,连连替周成瑾夹了好几道菜,又对楚景与楚昊道:“阿瑾比你们年岁小,又已经喝了这么多,这盅我替他喝。”
周成瑾忙道:“多谢父亲,这盅我还能喝,再多却是不能了。”
楚景假作无奈地道:“四叔偏心新女婿,把嫡亲的侄子都忘在脑后边了。这次先饶过六妹夫,下回等四叔出门,咱们再接着来。”
魏明俊插嘴道:“四叔有所不知,阿瑾酒量极好,这点酒根本不在话下,上次足足喝了大半坛子烈酒。”
楚澍摇头道:“小酌怡情,大醉伤身,以后即便喝酒也不可过量。”
周成瑾连声称“是”。
楚晴听着不由莞尔。
前几日父亲对周成瑾还有所不满,觉得他不学无术,今天却这般维护他,可见周成瑾送的礼物很得父亲欢心。
昨天周成瑾把府里准备的回门礼给她瞧了,中规中矩的八样礼,算不上体面也挑不出差错来。周成瑾又另外添了好几样,其中给父亲的是两方端砚,一方是含露欲滴的蕉叶白,另一方是艳艳若明霞的胭脂晕。
当时她还有点犹豫,觉得蕉叶白倒罢了,虽贵重倒也不算少见,而隐隐有紫气环绕的胭脂晕却甚是难得,可以说是有钱也买不到。
周成瑾却道:“岳父把他最珍爱的给了我,我怎会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何况宝剑赠英雄,这两方砚台送给岳父才相得益彰。”
果然楚澍收到礼物极为欢喜,当即取出一锭去尘先生所制的乌玉玦墨锭试砚。
男人边说话边喝酒,女眷这边早早就散了,几位姑娘原先的住处还留着,各人仍往自己的住处去。
楚晚特意在路旁等楚晴,“六妹妹,我们一道走。”
楚晴不置可否,慢慢走着。
“六妹妹,”楚晚遣退丫鬟,走在楚晴身边,低声道,“我知道因为上次的事,六妹妹肯定恨我恼我……我不想解释什么,也没打算请求你原谅,做了就是做了,说得再多也没用。我只想告诉六妹妹,以前咱俩要好的那些时候我没忘,也永远记着。以后,我不会再回娘家了,也不会再见你……六妹夫看起来挺在乎你的,希望你能活得美满顺遂。”话音甫落转身就走。
“二姐姐,”楚晴唤住她,“为什么?到底怎么了?”
“不为什么,你别问。”楚晚蓦地流了满脸泪,急忙掏出帕子擦了擦,头也不回地道,“你不用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楚晴诧异地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
春喜与春笑知道楚晴回来,已经沏好茶水,又把被褥铺好了。
楚晴歪在大炕上想着楚晚那些莫名其妙地话,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可这预感却没法对别人说,只能憋在心里。
正迷迷瞪瞪似睡非睡时,听到暮夏的声音,“大爷那边散了席,问奶奶是这会儿就回府还是再过阵子?”
楚晴侧眼瞧了瞧更漏,已经申初了,便道:“这便回去吧。”
暮夏伺候楚晴换上衣衫,重新梳过头发,等收拾妥当走到角门时,明氏与楚澍、楚景等人正站在门口送客。
楚澍扬声吩咐楚晴,“阿瑾喝了不少酒,车里备了茶水,你好生照顾着他。”
“是,”楚晴垂眸应着。
明氏扯一下她的胳膊,悄声道:“有人醉酒爱闹腾,你别嫌烦,等酒劲过去再跟他讲道理……有些人看着是喝多了,可心里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清楚。”
“我记着了,”楚晴依恋地看着明氏,不舍地挽着她的手臂,“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