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不知何时进了休息室，就在叶梓出神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时，他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叶梓拍照。

李宁宁突然明白了文森的用意，伸出手指自觉的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宁宁，我们走吧？”叶梓蓦然回头，正好对准文森的镜头，他及时按下快门，定格住了这一画面。

“文森？你干嘛啊？”叶梓皱着眉头，文森倒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坦然的耸肩。

文森率先出了休息间，“走吧走吧，快的一点啊。”

李宁宁在后面偷笑，叶梓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李宁宁立马跑到叶梓身边挽着她，“走吧。”

三人到了拍摄点，文森席地而坐，他手中的摄像机被他放置在一旁。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叶梓和李宁宁坐下，“坐吧。”

“你确定今天要这样度过吗？”让自己一天都处在闲聊中，叶梓有些不确定。

她昨天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今天要是不抓紧，得什么时候才能拍完？

文森抬眸，刮了叶梓一眼，“让你过来就过来，废话什么。”

“凶什么凶啊！”李宁宁看不惯，先开口驳斥道。

她瞪了眼文森，文森好不示弱的回视过去，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文森败下阵来。

他撇开视线，懒得理李宁宁。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宁宁……”叶梓无奈的笑了笑，拉着李宁宁走过去，她坐在文森的旁边，把两人隔开。

“你想聊什么？”叶梓看了眼文森，然后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手中的相册集。

听到叶梓的问话，李宁宁也转头看向文森，四目相对的时候，李宁宁冷哼一声转开了头。

“聊什么？当然是聊设计了！”除了聊这个能把叶梓带进状态，还能聊什么？总不能谈人生、理想、价值观吧。

文森将叶梓手中相册拿过去，不顾叶梓的惊讶开始翻阅着。

“这些都是历年羽斯项目的获奖作品。”文森的手从照片上一一划过，叶梓这才注意到，照片的摄影人就算文森。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叶梓觉得也在情理之中。能让宋以恒信赖的人，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文森又开口说道：“你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即是设计者又是服装展示写真集的拍摄人。”

“那又怎么样？”李宁宁好奇的问道。

“如果连设计者自己都不能很好的表现出效果，那还真是失败。”文森话锋突变犀利，他但不是打击叶梓，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叶梓的眼神暗了下去，她明白文森的意思。

文森把作品集合上，放回叶梓的手中。“尹时轩倒是有心了。”

“咱们还是开始正式工作吧。”文森突然站起身，拍了拍手。“叶梓，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叶梓抬头看着他，一脸不明。

“我知道当初以恒给出的主题中有虞美人，可是为什么你就偏偏看中了它呢？”

叶梓收回视线，沉默一会儿后开口道：“因为……我记得，虞美人的花语是，生离死别。”

那个时候，正好叶欣不见了，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叶梓看到虞美人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叶欣。

只是，她还不是很确定要用这个主题。

后来叶梓自己出了车祸，醒后就灵感不断，立刻就画了那件衣服。

完成它的时候，叶梓是骄傲的，可是，当李宁宁穿着它倒在血泊之中，叶梓再看见它就觉得厌恶。

叶梓看向李宁宁，李宁宁从她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愧疚。

李宁宁握上叶梓的手，想要告诉她，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怪罪自己的。

叶梓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眼神里的光也开始发散，被文森捕捉到的情绪很快就让他拍了下来。

他满意的看着照片，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生离死别？”文森放下相机，又继续问道：“仅仅是因为它的花语吗？”

他有些像是在自问般。

叶梓转头看他，文森又问了，“那你做这件衣服的时候，想到的是生呢？还是死？”

叶梓的心猛然一震，生死？

第一件成品的时候，她主色调是灰白色，且是降光偏暗系的。

因为那个时候，她想到的，是死亡。

每每在图纸上勾勒一笔，叶梓都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很真实。就像后来宋以恒看到后那么震惊一样，他所能感受到的，如她所想。

只是，现在她穿着的，不再是第一件成品，而是之后经过补修的。

她将色调完全改了，这无异于重新做了一件。

黑夜里的璀璨，极致到另一种境界，就是相反的。

原本寓意着天使的白净，象征着死亡。而与死神搭边的黑暗，现如今却成了重生。

比起死，叶梓更想活下去。

李宁宁一直在注视着叶梓，叶梓烟波荡漾，闪过的每一道光她都知道，她都心疼。

如果说让叶梓不愧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把一切都交给时间，这样她才可以淡忘。

“叶子……”李宁宁轻唤了叶梓一声，叶梓转头看她并对她笑了笑。

叶梓让李宁宁不要担心她，她没事儿。

“生死都是空的，所以，没有什么好想的。”叶梓回答着文森的问题。

文森只是淡淡的点头，似乎并不在叶梓到底说了什么，反正他负责拍摄的照片搞到手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