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莉现下已经知事,听说大姨娘害了她姨娘,亦远离了沈家薇。
沈宜更是满心戒备,带着质疑与疑惑,目光流转在几个长辈身上。
老太太拍着桌案,“你们都疯了!那个失心疯丫头的话也信得,还是想想如何压住石氏,再由她出来闹事,全家都别过。”
潘氏对李管家道:“去潘府请府医来,我现在只信自家人,外头请的,我不信!”她突地忆起,就在她初回京城,潘家的府医就给她诊过脉,“三姑奶奶不会再有孩子了……”
“为什么?”她当时很是气恼。
“三姑奶奶的身子已经毁了。”
当时她气急之下,令李婶子赶人,现在想来,这话定是有原因的,这位府医是潘家的家生子,很是忠心,定然是当时就瞧出了异样。
沈容的话,到底有几分要信。
但不信是假的。
大姨娘不是与沈容沈宛姐妹最好,难道是沈容这几日回府,从石氏那儿知晓了实情,所以才恼了大姨娘。
大姨娘不是最视对得住石氏,原来一直都在算计。
大半个时辰后,三、四、五姨娘与韦氏带了七八样可疑之物,一一摆放在花厅。
潘家的府医到了,一样一样地拿起,“这个香囊,乃是忌物,里面有血麝珠,此物经过药物刨制,气味减弱,功效却大增……”
三姨娘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大姨娘,“是你!我滑胎的孩子是你做的,那些日子,我刚怀上第二胎,你便日日到我屋里说话,我还奇怪,你怎突然变得如此热心,原来是你要害我儿,是你害我……”
大姨娘此刻似被抽去了力气。
府医又拿了一个脂粉盒:“这盒子里加了丁香粉,孕妇忌用。”
四姨娘厉喝道:“你曾送给我一盒这样的丁香粉,你说老爷喜欢这种香味,你害我……”
有三样是无毒。
最后,府医拾起了一个瓷瓶,闻了又闻,从里面倒出一个纸包,嗅了一下,“此乃阴毒之物,正是绝孕散,只需一包,任是再健康的妇人,一旦中毒,若在一年内不能解毒调养,一生难再有子嗣。”
又查了一样,是一枚枚的熏香丸,“这是合欢香,乃是男\女同室之时所用。”
沈俊臣若有所悟,“大姨娘,这些年,你就是靠这个来拢住我对你的心?”
他一直不明白,大姨娘的姿色算不得好,在几个姨娘里也是垫底的,四姨娘、五姨娘是两位太太挑出的美人抬上来的,容色自比大姨娘胜上几分。而二姨娘、三姨娘是官家庶女,自小就容貌过人。
大姨娘被今晚发生的巨变怔住,再也装不出以往的憨厚老实,“这能怪我吗?你一个又一个地往后宅抬,她们年轻、美貌,可我吴小草最多就算清秀之姿。论娇美,我比不得石氏、三姨娘;论才学,我比不得二姨娘……当年在石台县庙中烧香,明明是我第一个认识你的,可你娶的却是石氏。我哪里不如人,若非家道中落,我怎会成奴成婢?”
“你就是个丫头,你如何与人比?你怎能做下如此阴毒之事?”
大姨娘算是跟沈俊臣最早的女人,是石氏之后的第二个,在石氏有孕的时候,她就私里与他好,却又害怕被石氏发现,还为沈俊臣连堕两胎,直至第三胎时,她才得到名分,不想那时沈俊臣却要娶潘氏,为了得他怜惜,在她知晓那孩子保不住,她就寻了个藉由,在潘氏罚她之时喝下落胎药,诬是潘氏罚她落胎,也至沈俊臣与潘氏因此事对她心生愧意,同意带她去江南任上。
这些年,她不提落掉的那个孩子,府中下人都以为是潘氏使了手段落了她孩子。
她以为自己很难有孩子,没想潘氏与她示好,还承诺帮她调养身子,但前提时,要她一五一十道出石台县沈家的大小诸事。
这时她选择了背叛石氏。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是表面与石氏一条心,其实背里早已生出二心。
潘氏将手一抬,“劳府医给我诊诊脉,我是何故不能再生。”
府医却没有诊脉,“三姑奶奶,几年前,我便说过,你再不能生,你中了绝孕散,宫床已损,再难有孕!”
韦氏道:“请府医也给我瞧瞧!”
她不管这是谁家的,先拉他诊脉要紧。
府医诊了片刻,“从沈小太太的脉像看,你应该是近两年中的毒,这两年以上,与两年以内中的毒,是完全不同的。”
真的中毒了。
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亦都被治了一遍,府医道:“唯有四、五姨娘还有解毒的希望,你们二人都不足一年,用心调理,还能怀上子嗣。”
好险!
差一点就不能做母亲。
大姨娘听到这里,紧握着拳头。
这一回,她立下这么多的仇家,哪一个都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