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呆掉了!他颇有急智,毕竟年幼,经历比同龄人丰富曲折,比起活了五十多年的容濯,还是差了许多。他的急智如他所愿地让他过了第一关,万万没想到,容濯相信了“仙人入梦”之说,却又问出了这么一长串的问题。
这要怎么回答?一句两句,姜先自认能瞒得过容濯,被追问每一个细节,他就不能保证了!他可以编造出一份比较完整的神话故事,包括衣饰的细节,却不能保证在讲话的过程中,因为自己语气、表情的失误而被察觉!
见微如著,容濯是行家。作为容濯倾注了心血教导的学生,姜先对此毫不怀疑。
以手遮目,姜先缓缓放下手来,揉了揉脸,苍白的面颊上显出点羞涩来:“哎呀,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先生,咱们说眼下的事情!”
不料容濯居然懂了他的心思。不就是梦里遇到某某仙女,有了好感么?这样的事情,传说故事里也有很多嘛!容濯宽容地笑了:“臣不过是想为公子记下来,传与后世而已。好,那便先说眼前之事。”
姜先咳嗽一声,变得自然了一些,缓声道:“我年幼,此事还是要老师拿个主意。婚姻之事,结两姓之好,然而蛮夷之人……”说到一半,又止住了,眼前两只红鞋子的尖儿一前一后地晃着。
说到一半,改了口,认真地问容濯:“听说南君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且求娶于许国。是否?”
容濯严肃了起来,对姜先道:“还请公子召任将军同来。”
姜先面上一红:“老师说的是。”商议大事不请任续,这是不妥当的。
须臾,任续亦来,脸上还带着枕头印子。见容濯已在,任续略征了一下,视线下移,看到了容濯的脚上,旋即收回。容濯等他打量完,与他见礼,待他坐好,才说:“方才公子梦中惊醒。”任续问道:“可是有不吉之兆?”容濯道:“南君有心在公子婚事上做文章。”
任续也问了一遍细节,姜先的心又悬了起来,任续问不到细节,也不甚纠结,言语间却颇多怒意:“堂堂公子,岂是蛮夷之人可以挑拣的?况且他们离得远,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便是流亡的另一个目的了,避祸是真,求贤是真,若能结一门有力的亲事,也是真!
在时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婚姻之事本就是结盟。彼此看中对方的能力或者潜力,今天我帮你,明天我倒霉了,你也帮我。这才是约为婚姻的必不可少的一个考量。能在落难的时候被别人看上,那也表示自己是极有价值的。
最后,得到一个结论,南君不是一个好的联姻对象,所以,要婉拒。
得出结论容易,施行起来却很难。姜先早熟懂事,终究是大国储君,被捧着长大的。评估的眼神并非没遇到过,但是被当成一块猪肉一样打量,就差上手揣一揣肥瘦,这就让他难以容忍了!南君夫妇看他的眼神,像是已将他握在掌中一般。
可恨!
姜先急怒攻心,又吃了不惯的生食,兼之水土不服了一路,终于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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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家离八岁已经很久了,忘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情怀”,还在劝慰着他:“且忍一时,待身体康健了,咱们便回。”姜先被勾起小少年的心事,反驳了一句:“要他们说,必要娶于此地,又该如何?”
容濯想了想,道:“被逼迫答应的事情,是不受上天保佑的。”言下之意,尽可反悔。
姜先还带着小少年的纯洁,恨恨地道:“我才不要答应!恶心!”
任续哪壶不开提哪壶:“公子得上天庇佑,必成大事的。或者不用南君,上天再派个仙人来送公子灵药呢?”
容濯也大声称是,仙人示警的事情是经过现实考验的,博学如他,也坚信姜先得了上天的青眼。
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