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去。”
姜节问明了原因,道:“若是这样,或许王会乐见其成的,对大家都好。你且见故友,若她的心意没有变,现在倒是个不算很差的时机。兵祸、天灾都会产生动乱,而乱世,正是大有为之时。”
“是。”
比起近来常在祁地操心的太叔玉,长居天邑的姜节无疑可以提供另外一些信息,卫希夷在他这里一直盘桓到哺食之后,将要宵禁之时,才与任徵分道而归。回到太叔玉府上,又将从姜节那里得到的消息,再与太叔玉讲。
太叔玉道:“不愧是风师的弟子!对了,出城的人回来了。”
庚对女莹并无卫希夷那般的感情,公事公办将卫希夷嘱咐的事情讲了,女莹知道庚是个面冷心也冷的人,也不与她矫情,约定了明日女莹回城,回来便先见卫希夷。庚担心若是给太叔玉招来麻烦,卫希夷会不开心,与女莹约定的地方却是馆驿。女莹要从城外回来,时间刚好够卫希夷从太叔玉家里到馆驿等着。
一切,见面之后便知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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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夷这一天起得很早,匆匆回到馆驿,等着女莹的到来。女莹来得也很及时,几乎是城门一开,她便进来,直奔馆驿的速度。卫希夷早早在门口等着,不等卫士将女莹拦下,便将人引了进来。
馆驿她也是早上才来扫了一眼,布局记得倒还清楚。任徵为二人让出了房间,长辛像一扇门板,杵在门框外面,谁也不让进。庚依旧是隐在卫希夷的背后,默默地一声不出。
朋友久别重逢,从孩童到少女,模样儿长开了,却依稀还是旧时的眉眼。两人见面,先将对方往眼里狠狠地看了一阵儿,才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什么寒暄也不用说,什么多余的事也不用做,至于礼物更是不需要提。
女莹问道:“你来了?”
卫希夷反问道:“还回去吗?”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女莹道:“这个鬼地方,我根本不想呆下去。”
卫希夷低声道:“我这回来,就是想问你准备好了没有,好了,就一起回去。”
女莹给了她一个惊喜的答案:“我收束了近千人,让他们化整为零,分作几拨,往南去。等我们南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前面不远建了屯所,积了些粮草。也免得这许多人一齐从天邑离去,引人注目。”
她说的引人注目,主要还是说的她哥哥。
卫希夷道:“我带了五百人来,还有些粮草。路过息过,还可借些粮草。不过……你派出去的人,如今年景不好,能屯多少粮?”
女莹低声道:“够他们吃的,使他们不跑,我就心满意足啦。”
姜节说的对,乱世是容易出头,然而乱世想出头也很艰难呐!好在这个世道,个人的积累比较容易,不需要几十年的“养望”攒好名声,才能带得动人。这时节人也单纯,觉得你好,便会跟你走。否则以二人这般模样,目下是很难回去的了。
“会的,”卫希夷坚定地道,“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了,还愿意回去的人,就很少会再离开。”
正事儿说得差不多了,女莹主动提起了天邑的事情,说的时候努力让自己平和一点,然而语气中的失望与挫败带来的愤怒掩也掩不住:“她们居然敢!从小,她做我不喜欢的事情,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不愿意,她就说,‘这是为你好’。我再问她,为什么要将姐姐献给一个老头子,她还是说‘我这是为了她好,为了大家好’。哈哈!她当初,恨阿朵恨成那个样子!连带我们将阿朵背后骂了多少。如今却让姐姐做阿朵。”
大口地喘着气,女莹憋得狠了,这些话,她无法对另外的人说,便全说给了卫希夷:“她从来就没有自己站起来过,像藤蔓,不缠着乔木她就喘不上高处的气儿。离开我爹这株乔木,她还想嗅一嗅高处的味道,可惜,申王只会看上王后那样年轻貌美的,哈哈哈哈!她就把姐姐送给了申王!”
“我知道,我哥哥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生气,是因为姐姐后来闹得凶,说起来不好听罢了。他那个人,最好面子,假模假式,他算是被那个女人养废了!我姐以前像个木头人,我老觉得她更像木头不像人,我喜欢你姐姐。后来就想,我哪怕要不要羽那样的姐姐,木头就木头吧,大家一起遭过难,喜欢不喜欢,总不希望她不好。她现在成了个疯子!”
女莹咬牙切齿的继续道:“其实,我也保不了她,她也没那个本事跟我们南下。我便想,她要在天邑嫁一个安静的、她不讨厌的人,等我能接她回去,也不错的。她要不想回去,我能复国,她在夫家也可以过得更好些。没想到,她……前些日子,我去找她。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是你们逼我的’!”
女莹一副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模样:“谁逼她了?!她还说,这是为了我好!这样做,那个女人也作践不了我了!我是逆来顺受的人吗?!”
卫希夷与庚都安静地听着,等到女莹停顿的时候,卫希夷低声说:“你生气,我倒不很生气,我……听说什么蛮女厉害的时候,其实很庆幸,他们说的那个人,不是你。我一直也不太喜欢你姐姐,她像是被王后一刀一刀用一块名贵的香木刻出来似的。听说她现在不受王后管了,我反而为她高兴。疯是疯,不像木头了。”
女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