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里雷霆大怒,蔡跃进一颗脑袋都快勾到裤裆里,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
“你给我滚!看见你那样老子就冒火。”怒斥一通后,蔡屠户喝令蔡跃进滚蛋。
蔡跃进喉结动了动,艰难开口,“霞儿她阿大、她阿大病、病了。”
“她阿大又不是我养的,病了管我张啥嘴?”蔡屠户刚平息下去的怒火一下又让他给点燃。
“霞儿说、她说管你借。”
“哪回她支使你来不是打着借的旗号?哪回又还过老子半毛钱!”蔡屠户腰背一挺,“二丫住院她这当大婶的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还想管我要钱。回去告诉她,没有!”
说到钱都是事,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然而屠八妹跑趟周主席家钱落实了,回家的步子却更沉重。她在村口河堤上站着,直到双腿肿胀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妈,你去哪了,钱的事怎么样了?”她一进屋建新就追问,她告诉建新,“后天我陪你去把手续办了。”
建新一听喜笑颜开,并不去关心钱从何来,她只担心没钱话说出去了会让自己下不来台。至于别的她想不到也不会去想,她只要每天活得快乐开心就好,她现在恨不能推着时间跑,一下跑进九月。昨天她去大集休报名碰到好几个初中同学,且报名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一帮年轻人在一块工作,光是想想就知道以后的生活精彩纷呈,她哪还有闲心去管别的?
顾拥军在厨房剁猪草,屠八妹走去跟她说,让她明天去找周主席拿钱。她头也不抬地“嗯”了声,嗯得事不关已,嗯得得若无其事,也嗯得屠八妹压下去的火气死灰复燃。她预想的拥军该有的反应一样都没有。
屠八妹站在拥军边上,见她旁若无人地剁着猪草,连节奏都那么不缓不急没有一点情绪变化。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能揪着拥军的头发往灶上撞。她这是做好不得好啊,跟着猫耳那么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能有好日子过吗?为拆散他俩自己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一番苦心却换来她这样对待自己!
一忍再忍,屠八妹终勉强压下心头怒火,黑着脸去了猪圈。
两头小猪崽肚皮已吃得滚瓜溜圆,个也见长,这长的是肉也是钱,看着活蹦乱叫的两头小肥猪屠八妹心情这才稍微好转。
“大姐,生红薯放痨了吃起来格外甜,你要不?要我就给你也洗一个。”老五跑进厨房在篾筐里翻找红薯,一边跟拥军说话一边回头朝里屋瞅,见没人注意厨房这边,她飞快掏出张纸条塞给拥军。
纸条是猫耳写的,他在纸上写着他明天上午在老门哨那等拥军,说拥军不来他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她来为止。
第七十八章 老姐妹再聚首
猫耳在老门哨那连续等了拥军半个月,他也可以去大门哨那边拦截拥军,但他不想那么做。屠八妹为分开他和拥军不惜以命相博,那天拥军在医院放声嚎啕大哭,他就明白他俩的情缘走到尽头。写下那张纸条前他其实有过纠结,最终还是心有所恋想再挣扎一二。他去找老五时一开始老五不答应,不愿再做他的地下联络员。直到他许下“重金”给了老五一块钱,老五才收下纸条,并告诉他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帮他忙。
原本猫耳打算等到中秋节,不管拥军来与不来他也算是给自己这段感情一个交待,最起码日后回想起来不会留有遗憾。可八月底他收到“战友”来信催他速动身,一号上午他在老门哨外带着最后一线希望又等到中午。没等来拥军,他这才满腹惆怅背起行囊徒步过洞子闯荡世界去了。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一个转身,仅仅只是一个转身,两人从此便隔着天涯。猫耳不知道当他转身消失在老门哨左后方的马路上时,顾拥军的车子就停在了老门哨。
顾西上学了,刘大妈也不可能再帮着带顾冉,厂托儿所又不收农村户口的孩子。屠八妹为这事犯愁,昨天在豆腐房托老李头的老伴周大妈帮她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老人愿意带孩子,她每月出五块钱的照看费。
屠八妹说这话时何婶也在边上,何婶一听立即自告奋勇抢着要帮她带顾冉,还说花那冤枉钱做什么?她好歹是顾冉的干娘,总该出点力,大不了每天早上晚一个钟来卖菜再迟一个钟回去就是,反正收摊早了回去也没多少事可做。
何婶愿带,屠八妹自然求之不得,她一点头,何婶昨天下午就跟着她去工农村把顾冉接走了。
可是今天日上三竿何婶也没来镇上卖菜,不管怎么说顾冉总是屠八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担心顾冉在乡下磕着碰着然后何婶怕她怪责又不敢来说。心里焦急,她想跑一趟去看看,又担心万一没事何婶会多心有想法,认为自己是不放心把顾冉交给她带。
临近中午何婶还没来,屠八妹就在十字路口拦下拥军,让她回家吃过饭拿上两件衣服以给顾冉送衣服为名,去何婶家看看是怎么回事,她也好安心。
顾拥军那晚看过纸条就扔进灶炉里焚化了,并警告老五以后不得再帮猫耳给她传递任何消息。这些天她每天上下班途经双桥都把车蹬得飞快,从不往老门哨那边瞟上一眼,她怕瞟一眼会令自己冷却的心升温。她在伤害自己和猫耳与伤害母亲和七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