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征捏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下,问:“怎么了?”
友挚吞吞吐吐半天,最后捂着话筒小声道:“那个……你来得时候,能不能帮我买包卫生/巾?”
石征正在点烟,打火机蹭开时发出“吧嗒”一声脆响,结果就没有听清她说的最后几个字。
“你刚刚说什么?买什么?”吐出口烟,石征问道。
这时,大同旅社的前台恰好来了几个客人登记房间,一时闹哄哄。
友挚转过身去,有心要避开众人说话,她声音压得极低:“帮我买包卫生/巾!”
石征皱眉:“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友挚稍微提高了点音量道:“能听见吗?我说,帮我买卫生/巾。”
石征:“你大点声。”
友挚忽然怒起:“帮我买卫生/巾!!!”
话音刚落,顿时——原先吵闹的前台诡异般安静下来。
友挚回身望去,现场七、八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瞧。吞了吞唾液,友挚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电话那头,石征:“……”
“喂喂,能听到吗?”友挚低头去看脚下的白色地砖,以此掩饰自己发烫的面皮。
石征把烟从嘴边挪开,说了句:“知道了,我会帮你买。”
“唔唔,那你要注意安全。好的,先这样吧,你到了再给我打电话。”说完,也不等那头石征有所表示,友挚便一把掐断电话。
完后,友挚转过身,顶着众人的异样眼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老板说道:“请给我一间房!谢谢!”
老板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然后慢吞吞去柜台下摸出一把钥匙来交给她:“押金200,房费150。”声音平铺直叙,毫无起伏。
友挚硬着头皮道:“那个,房费……还有刚刚我打电话的钱,一会有人来帮我付。”
果然如石征所说他事先打过招呼,老板并没有为难友挚,只拿出了一个登记本要求友挚填写。
填写完后,友挚将本子还回去。
老板扫了眼,便将登记本放到一边:“身份证呢?”
友挚垂着眼皮:“等付钱的人来了,登记他的。”
老板便不再吭声。
友挚上楼前问了句:“请问房间热水最迟供应到什么时候?”
老板懒洋洋答道:“夜里十二点。”
“谢谢。”
友挚没有任何行李,她空着两只大手来到二楼靠东的一间房。
将钥匙插/进锁孔,拧了半圈,然后打开房门走进去。
房内设施陈旧,右手边是卫生间,左边靠墙位置摆了张矮柜,柜子上放着一台电视机。除此外,还有两把简陋的沙发椅。
且房间逼仄,当中一张大床几乎就占去三分之二的面积。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房间虽没有安装空调,但是窗下有一排老式的铸铁暖气片,把整个房间烘得暖融融的。
友挚反手关上房门。
现今是非常时期,她也顾不得讲究,一面将身上半湿的冲锋衣脱下,随手搭在门后的挂钩上,脚下一面脱着鞋袜。
要说现在她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然后换身干净衣服,躺进被窝昏天黑地睡上一觉。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她一没有浴缸可供泡澡,二没有干净衣物可做替换。
更糟糕的是——在来此之前的路上,她已经将随身最后一片姨妈巾给用完。假如石征今晚买不来姨妈巾,那么明天她恐怕就要“裸/奔”了。
趁着等人的间隙,友挚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她先把袜子给洗了,又刷干净运动鞋,然后一并放在暖气片上烘烤。
做完这一切,她瘫倒在床上再不愿动弹。原本只想着眯一小会,最后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直到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给吵醒。
瞥了眼床头柜上的座机,友挚一个激灵坐起,然后翻身直接从床尾横跨到床头,伸手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熟悉的男音:“我到了,你下来吧。”
挂了电话,友挚就急匆匆往外走。
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又跑回去趿上塑料拖鞋,连外套都没披,就一阵风似的冲下楼。
楼下,石征立在那里。上身一件夹克外套,没有系扣,他双手随意的插在兜里,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是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不知怎地,友挚感到心底好象被戳了一下。她走过去,轻声道:“你来了。”
石征“恩”了声,从兜里掏出一只黑色小袋递给她。
心知那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友挚的脸上顿时就有些发烧:“谢谢。”
石征回了句:“不客气。”
两人在前台站着,一时无话。
原本来得路上,石征是带了怒气的。
只要想到深更半夜她一个女人游荡在外,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他心底就蹿起一把无名火来。
这是有多不靠谱?有多任性?
可是真等见了面,他原先积攒的那些怒火却在听见她说“你来了”的时候,转瞬熄灭。最后,到底没有将那些责备的话说出口。
“房间我已经付过钱,你安心住着。”他对友挚说,“明天我送你回金平县。”
友挚暂时忽略了他那句明天送自己回金平县的话,她追问道:“那你呢?你今晚不住在这儿?”
石征摇头:“我问过了,现在没空房。”
友挚皱了皱眉:“难道你要连夜赶回大茂乡?”
石征还没有决定。他怕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