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在抱厦养着呢,所谓的放了,不过是走个场面,锦瑟心知肚明,躬身道:“是。”
苦心孤诣设计的一个局,被善宝轻松击破,容高云没有再质疑,只在心里升起一股股凉意,那是惧怕,是对善宝的重新认识,也是对自己的重新认识,仿佛两军阵前,孰强孰弱立竿见影,她不敌,陡生恨意,悻悻然告辞回了客院,刚好窦氏在等她,急着问:“怎么样?”
容高云就原原本本的学给她听。
其中牵涉到文婉仪,窦氏笑了,说来自己好久都没见文婉仪,略有几分想念,于是从客院回来后,便让婢女去后院套了马车,使个小的赶着,仅带着心腹玲珑,往文家而来。
文婉仪在就任木帮大当家庆典上与哥哥文武嫂嫂扈氏闹翻,并无搬出文家,她今非昔比,还怕什么扈氏,不仅住在家里,还把哥嫂赶去跨院,偌大的文家,她霸占了大半,今年来买木材的老客又多,她接了一个又一个单子,山场子日夜忙活,砍伐的木头堆满山坡,只等明年江河融化,便放排送货,所以她现在是每天坐在家里数银子,正是春风得意。
对于窦氏的到来她并不意外,晓得窦氏大概得了善宝什么消息来通知自己的。
而窦氏,甫一见面就嚎哭着:“我这苦命的侄儿媳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要善宝的命
文婉仪的房里焚着宁神香,缭缭绕绕,闻之欲睡。
窦氏一哭,文婉仪方从让人昏沉的香气中挣扎出来,慵懒的歪在炕上,十日九病,人参灵芝名贵药材吊着,才得以续命,更因心中有个执念,要让善宝和祖公略不得好死,这执念变成毅力,竟也起了作用,拖着她活到现在。
芬芳守着个药炉子,炉子上小银铫子咕嘟嘟冒着气泡,还有半个时辰药才能熬好,窦氏的哭让她好不心焦,难免出言埋怨:“祖二奶奶这是哭谁呢?该不会是那个善小娘,怎么,她死了?”
明知窦氏是哭文婉仪,所谓侄儿媳妇可怜,不过是为挑拨文婉仪和善宝埋的伏笔,芬芳瞧不上她这样假模假样,遂冷嘲热讽。
窦氏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根本没有泪水,但这动作纯熟到可以以假乱真,肥嫩的手拉住文婉仪枯瘦如柴的手,两下对比,甚觉恐怖,她悠然一叹:“善小娘用不到我来哭,我是哭婉儿,怎么说瘦就瘦成皮包骨头,是不是累的。”
文婉仪几时胖过,也懒得揭穿她这种无病呻吟,淡淡道:“管着这么大个木帮,能不累吗,走一趟山场子几乎要了我半条命,偏今年的老客多,水场子掐套,帮伙们都拨到山场子伐木了,只等明年春上冰雪融化,水场子又忙了,帮伙不够,我正准备招一批呢,总之大家有钱赚,个个卯足劲干,没有松套的,哎,不比你们参帮,一年闲个大半年,个个穷的揭不开锅,还自以为了不得,若是二奶奶知道哪个帮伙想跳帮,为我引荐,少不了您的好处。”
窦氏很想告诉她,如今参帮帮伙冬日里也不闲着了,因为善宝已经开了制墨和制炭作坊,不知文婉仪为何孤陋寡闻的不知道,为了讨好文婉仪,窦氏没有说出,那样无异于吹捧善宝,于是道:“我可一直当你是侄儿媳妇,你反倒叫我二奶奶,好不生分。”
文婉仪欠起身子,芬芳忙指使个小丫头过来搀扶,窦氏抢了先,扶着文婉仪坐起,连说:“小心着。”
文婉仪随手拔下头上的一支金步摇塞给窦氏道:“这物事压得我头疼,太重了,婶婶若不嫌弃,自拿去戴罢。”
窦氏欢喜的接了,身为祖家二奶奶,她又哪里缺这些个东西呢,人心不足蛇吞象,看这支金步摇够分量,她就不客气的插戴在自己发髻上,然后向文婉仪兜出善宝对容高云说的那番话。
听罢,文婉仪气得变了脸色,一巴掌拍在炕上,咬牙切齿道:“我不招惹她,她反过来背后辱没我。”
窦氏附和着:“是了,连我听了都气愤不已,如今她可了不得了,家里就有我那糊涂侄儿宠着,外头就有那糊涂知县捧着,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小丫头端了碗燕窝粥进来,芬芳接了在手,上了炕准备服侍文婉仪吃,边道:“树大招风,小姐和那种人置气不值当,善小娘与安王的事听说都传到京城了,皇上能允许他们胡作非为吗,前些日子还不是给安王赐了婚,说是胡族公主呢,不知后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但奴婢想,安王早晚娶个名门闺秀,不会娶雷公镇这种小地方的女子。”
仿佛有什么刺在文婉仪心头,痛得呼吸都发抖,抬手就将芬芳手中的粥碗打翻,热粥落在芬芳手腕处,烫得她哎呀一声叫,忙不迭的掏出帕子来擦,孰料竟硬生生擦掉好大一块皮,惨不忍睹。
文婉仪似乎还不解气,抓过枕边挡风的小屏风丢了过来,那屏风虽小却也不轻,盛怒下恁大力气,不知该骂什么好,只一句:“你个贱婢!”
本是好意安慰她,却捅了蚂蜂窝,芬芳委屈得不行,略微思忖也明白自己措辞不当,说祖公略不会娶个雷公镇这样小地方的女子,这无异于变相嘲讽她文婉仪,更何况,文婉仪口口声声说与祖公略势不两立,还不是心里爱得太深,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先是被热粥烫了,后又给屏风打着,芬芳低头垂泪,暗想都是自己命苦,偏偏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