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军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母亲，沉默了几秒，就用这个手机拨通了秦阳明的私人电话。

然而，电话响了十几秒，却并未被接通。秦破军本来想挂，却不想，对方比他更早拒绝了来电。

一阵嘟嘟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秦破军刚才还稍显平静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

他竟不想以往一般作罢，反而是又拨通了电话过去。

不到三声，再度被挂断。

秦破军心里的火气已经被掀了起来。他完全突破了自己往日的极限，再度拨了电话过去。

然而这回，电话却是没断了，只不过，一直响了二十多秒都没人接。

秦破军听着那一声声滴……滴……滴的声音，又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秒一秒跳动的数字，仿佛是在跟这串数字和声音在较劲似的。

终于，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就在他以为电话就要挂断，他就要大发雷霆的时候，手机上的那串数字忽然跳了一下，开始重新计时。而屏幕上也多了已接通几个字。

不过，一时之间，电话那头并没有出声。

秦破军自然也不会首先出声。

这就相当于两个人的一场博弈，秦阳明接通了，本身就已经是低了个头吗，输了一程。

而若是再先出声！必然是又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降了一个地位。

两人仿佛都在等待。

最后，却仍是秦破军略胜一筹。

“他晚间胃有点痛，已经睡下了。”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却是：手机里传出来的根本不是秦阳明那一贯严肃的声音，而明显是一道出自于********的温柔以及小心翼翼的声线。

秦破军仿若雷击一般，被定在了原地。

秦阳明的红粉知己多不胜数，秦破军从来都知道。但是，往常秦阳明多少顾忌家里人的看法，也会顾忌一下生病的母亲，他的电话等私人东西，都是严禁那些红粉知己们动用的。

现下，竟然有人会动他的手机？接的竟然是正牌太太的电话？而且，知道密码？手机里留有指纹码？这对秦破军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打击。

而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心翼翼，但其实并不是对电话这头这个电话所代表的女人小心，而是怕吵醒了睡着的秦阳明。

这更让秦破军觉得震怒。

“你是谁？喊他起来，让他回来。”秦破军说话的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不耐，将话的分贝都提高了许多。

然而********却并未被吓住，她声音仍是柔柔的，带着中年女人独有的味道，没有一丝卑亢，“抱歉，不在国内，回不来。医生也说他要多休息，我们应该还会再问个会待十天左右……”

中年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破军已经挂了电话。他看着手里的手机，胸中愤怒之气仍未平息，举手一掷，手机自他指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划出去，并且十分有力的撞破了窗户上的玻璃，随后掉到了窗外的水泥地上。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玻璃跌在地上，碎成很多块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十天！

十天意味着什么？

整整一个春节，秦阳明要带着一个女人在温哥华度假，不回秦家，不陪妈妈，不陪家人，不看爷爷。

即便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这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不着边际，不顾妻小，可真的直面这样的事情，连妈妈住院都得不到秦阳明一丁半点的慰问的时候，秦破军已经不像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小伙子一样冷静，而是像极了一个被惹毛的小孩子。

然而，比之于他，那个接他电话的女人，其实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复杂到不行。

橘黄色的温暖灯光下，是秦阳明已经不再年轻的脸，法令线深刻，脸上，眼上都是不可避免的深刻皱纹。

时光荏苒，她已经离开这个狠毒无情的男人很多年，当初，他放手的时候，要求的承诺，每年相会十天。如今，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已经相互遵守了二十年。

二十年，足以久到，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终究变成了什么。也早已看不清楚当年的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