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星剑凝为实质之前,孔宣及时将自己的手塞进龙渊的掌心,这个动作亲昵又自然,就像他曾经许多次牵起小青龙攀扯他衣袍的手。
如今小青龙长得高出他半头,精壮强悍,是以同样的动作做起来没了从前的模样,反而有些抚慰和撒娇的暧昧味道。
“你为我出头的样子真的很帅,”孔宣微微倾身贴近龙渊,“不过,他们看样子不像是要来打架的啊,好歹这里是你的主场,打坏东西不大好,我们真的没什么钱了。”
谟多站在最前,视线扫过二人勾握在一起的手指,像是被辣椒水呲进眼睛似的忙不迭移开,越过龙渊肩膀看向他身后。
梅罗仿佛人形胶贴,将自己严丝合缝地藏在龙渊身后。
这孩子没心没肺跟谁都能混,鲜少像这会儿跟个避猫鼠似的,孔宣想了一圈儿,觉得能给他唬成这样的大概就是谟多了,小同学可能天生都对教导主任脸重度过敏。
谟多果然缓了缓神情,没有要上前拿人的架势,转头对安忍说,“还是你来吧。”
于是安忍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晃了晃龙渊给他的那张卡,对梅罗说,“请你吃冰淇淋,双球,去不去?”
梅罗从龙渊身后探出一只手,同样晃了晃手机,小声答,“我有钱,我请你。”
金主爸爸夹在中间面色诡异,你们两个这是有什么好争的?都是老子出钱。
看着安忍将梅罗带走,孔宣同龙渊交换了个眼神,这又是为哪样,难道接下来要讨论什么仙直级儿童不宜的话题?
“释迦知道那个小海鲛身体里有魂魄共体,命地藏尽快引去度化,时间长了对他不好,你们不用担心。”谟多耐心解释了一句,显然心思不在这件事上,“剩下的我们回去慢慢说。”
“张局”难得也豪爽了一把,将度假酒店的顶层整个包下,窗外秋高天蓝风景甚好,小会客厅里却气压浓重。
谟多一双眼睛伦琴射线般缓缓扫过众人,仿佛能即刻刮去骨肉,让那个给释迦下蛊的罪魁祸首立时现形,然后被他剥皮抽筋像垃圾一样丢进无间地狱。
“你有事儿说事儿,少来这些没用的,”孔宣坐在下首的软椅里,像个同教导主任故意作对的坏学生,揪下一颗提子径直朝对面谟多丢过去,“真想打架么?”
提子自然没真砸到谟多脸上,中途给英令抄手拦了下来,因为紧张用力过度,噗叽一声捏烂在手里,汁水横流。
这种氛围他不便离席去洗手,索性使了个小法术将粘腻的果肉一并蒸发干净,空间里瞬时弥漫着葡萄甘醇的香甜气味,歪打正着地柔化了一些紧张气氛。
平时在这种场合鲜少发言的金鹏率先开口,“目前能够确定的是,释迦中蛊应该在来蓝岛之后,还有,养蛊用了血魔萧坦的血。”言外之意,可以满足这两点的加害者范围不大,基本都在这个小房间里了。
孔宣又手欠地扭下一颗提子,对面谟多和英令同时嘴角一抽,还来?
孔宣将提子一颗颗摘下丢进玻璃杯,“所以,头号嫌疑人已经从我变成安忍了吗?你们监什么局背着嫌疑人给人定罪这是惯例?”
很难不让人怀疑,刚刚那个是支走安忍的借口啊。
“事情查清之前我们不会给任何人定罪,”谟多捻了下腕上的菩提珠义正言辞,“就事论事,释迦从来此地到发作,接触过的人里曾经见过萧坦的就只有明王殿下、金鹏和地藏。英令一直随我办事不在岛上,金鹏我很了解不会是他,自然也不太可能是明王殿下……我不能想象您有什么立场做这件事。”
“不太可能?不能想象?”
孔宣一字字缓缓咀嚼着念出口,忽然觉得谟多浸润尘世多年,对人类的语言表述真是深得精髓,说得好像自己在他心中虽然顽劣至极但仍旧被寄予厚望似的,让人有种即便这事真是他干的也在情理之中,甚至有可以宽宥的余地。
“你说作案动机吗?我很充分啊,释迦关了我这么多年,说不定我非常恨他,凤凰为天道涅槃,也许我也满肚子怨气。”
“又或者,我做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毕竟吞佛那件事就没什么理由。”
孔宣说这些的语气轻描淡写又带着挑衅,像是街头斗殴惯用的那句开场白“我就瞅你了咋地,有种来打我啊”,非常撩火。
“孔宣!”金鹏低喝,连他也觉得这种傲慢态度不合时宜。
龙渊冷冷地看向谟多,如果目光化为实质,恐怕对方已经给他冻成了冰珀。
毕竟在座除了谟多,就只有他听得懂孔宣那句“没什么理由”,这唇舌相碰随便吐出的几个字包含了多少沉默和委屈,又在被当众质疑无从辩白时有多么愤怒和心寒!
或许在半小时前,在中心区商业街上,龙渊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为了孔宣跟这些人大干一场,大不了一拍两散。
可在孔宣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拦之后,他清楚武力虽然能够解决大多数问题,却无法解决眼下的困局,至少孔宣不希望那样的结局。
如今此事牵连的范围看似只有他们几人,实际上却纷繁复杂。
佛祖刚刚哄着飞升的地藏菩萨成了重大嫌疑人,难道是释迦看走了眼故意找虐?显然孔宣不认为安忍会这么做。
孔宣若此时跟谟多翻脸,将置释迦于何地,身在异监局的金鹏又如何自处?
倘若释迦的情况传了出去,天道之外六界动荡,必然有人乘虚而入,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