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听符咒仅在同一界域有效,他没得到任何回应,想必孔宣此时已经出了冥界。
“我去!等等——”
安忍踢里踏拉在后头追,这年头想蹭趟顺风怎么这么难,“刚不是告别得挺洒脱么,转眼就火葬场?太子殿下!喂!他不是抽你那么多血嘛,储备粮带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奇门遁甲的残阵里,几株不知好歹的竹子横在前挡路,被龙渊挥剑齐根斩了。
龙血!他怎么没想到,孔宣这段时间吸他血脱敏,也许根本就不是为了增益狗屁的法力!他孔雀明王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仨瓜俩枣的进补。
与此同时,横亘在冥府上空的奈河不知何时又开始重新流淌,载着莹莹微光的魂魄随波漂流,散入生门。
孟婆搅动锅里的汤水,又弯腰添了把柴,絮絮道,“老娘好歹也开了那么多年的暗门子,想散点儿魂儿出去还算难事么?你们这些提着勾魂索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冥主是你们上司不假,但你们花的是谁家骨币心里合该有数……”
孔宣给那两嗓子震耳发聩的直呼姓名吵得险些失聪,揉了揉耳朵假装没听见。
他俯身看了眼奈何桥上渐渐排起的投胎长队,提着锁链面容倦怠却整装待发的鬼差,沿河岸怒放无风自动的殷红曼珠沙华……无论何时何地,总有深埋却不腐朽的肝胆,随风却不摧折的脊梁。
“爱怨拂烟去,盏汤洗前尘,独来寂寂,独往泣涕……”孟婆幽吟轻唱传出老远,一碗汤递过去,踩一下脚边的鬼螺发出电子音:收费0币,祝您一路顺风!
冲破奈河结界的一瞬,孔宣握紧银河,将鞭柄中那一大管龙血戳进自己肘窝的血管中,推得一滴不剩。
龙渊看了眼头顶铅沉黢黑的天际,衬得他双眸深不见底,对金鹏说,“计划照旧,不用担心你哥。”
那一股龙血注进去,应该足够冲开孔宣被释迦封住的神脉,龙渊愤愤地想,他一定仔仔细细反反复复计算过用量了,不会疗效不够也不会药物滥用。
这人平时净叽叽喳喳跟他说些没用的,有用的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安忍觉得龙渊八成是精分了,陷入爱情的男人真可怕,小声问了句,“你不追上去看看?”
“不用看!”龙渊露出个迷之自信的微笑,锋利的唇线冷冷切出几个字,“能打得过他的人,还没生出来。”
那可不是么,恢复战力的孔宣是足以单挑团战的,他在这儿担心一个蹦进鸡窝的狐狸是不是有点儿贱?!
***
二界之交,非人非冥,眼前便是鸿蒙天雷劈开的那道无间裂隙。
龙渊和安忍并肩站在堪堪只有经适房小区楼间距宽窄的裂缝里,两边是摩西分海般陡如峭壁的巨幕水墙。
左边湛蓝如洗的是人界东海,右边浓沉似墨的是幽冥幻海,站在夹缝中可以清楚看到两侧狂卷怒吼的波涛,仿佛随时要将这一线生机碾压吞噬。疾风如刀般鸣着呼哨刮过,撕裂隆隆的海浪声,搅动腥咸潮湿的水汽。
路是向下的陡坡,继续走,左右开始出现泥石堆砌的岩壁,头顶的天空早已被压成几不可见的游丝。
炙热从脚下传来,龙渊感觉刚刚衣服上沾染的水汽正在被迅速蒸干,跟着喉咙也干得发紧,像是即将变身炭烤地龙。
这里已经是裂隙的深处,然而周遭并不黑暗。岩壁上越来越密集的火星渐渐连成一片,化为流动着的岩浆,火蛇般蜿蜒在滚烫的岩壁上。
“你的生魂龙体,走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向下了。”安忍停下脚步,光头上的汗液甫一冒出来便立即蒸发,顶着一脑袋刚出锅的仙气儿。“我也不想变成泥菩萨,真的快化了!”
龙渊向裂隙深处看去,远远一块玄黑的岩盖上,亮着一簇如太阳般灼热的金黄火光,“这就是凤凰真火?”
“准确来说,是涅槃之火。”安忍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一部漆面斑驳的古早掌游机,噼噼啪啪按起来。“烧了七千年快灭了,不然连这儿也进不来。”
适应那炫目的金光后,龙渊渐渐看清楚了火焰内部的纹理,那是一个如太阳金轮形状的环形图腾,凤凰金印!
“寂穹就封在这下面。”
“是呗。”安忍专注地按着游戏键,其中右手边的一个磨损最严重的按键有点接触不良,每次用到他都要歪下身子,像在加力道,显出一股子摇头晃脑的傻气。
龙渊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单膝跪在地上俯身查看,“如果我想要这地盘,好像只能先将寂穹放出来打死。”
“你舌头闪得不疼?”
安忍轻啧一声,眼看着自己指挥的英雄蹦蹦跶跶一头撞在南墙上,身体化成闪烁的虚影。游戏结束,他只差一分排在积分榜第二名,最上面那个名字仍是x-art。
“火雷印施刑时不能中断,一旦中断又会重新开始。”龙渊想起被自己打断的那次天刑,“但如果是它自己鞭长莫及,那就怪不着别人了对不对?”到时候孔宣只需在无间裂隙深处避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就当是陪他露营了。
“你做梦还得先闭眼吧!”安忍将掌机收进怀里,拍拍龙渊肩膀,“里面那个还没咽气儿呢,就想着继承人家田产了?也不问问人家亲儿子同不同意……”
亲儿子?!
这三个字一出口,龙渊和安忍俱是一怔,有那么十数息没有任何动作,却在目光中电光石火地交流了许多个来回。
没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