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夫人那脸,不,在场所有魏家的人脸都腾地一下黑了!
“您想啊,卢夫人,哪个雍容华贵的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山匪啊?山匪娶个媳妇不都靠抢的吗?怎么抢?拿个囊袋子往里一装,扛上山,还不必什么洞房花烛夜,直接就做了夫妻了,所以戈国那边的人把山匪婆子都叫囊货,因为是用囊袋子装上去的啊!”她一面笑吟吟地说着一面拿眼角瞄着魏大夫人那脸色。
呵呵,刚才不还神采飞扬,说得抖眉弄肩吗?这会儿怎么变黑青瓜条子脸了?描得又黑又长的一双眉那么一竖,就像脸上无端多了只长翅飞蚊似的,真真难看死了,魏大夫人你不知道吗?
魏大夫人真真是气得脸都快变形了,哪里还顾及得到自己那两条竖得高高的眉毛?
魏氏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被山匪出身这事所困扰,虽没人敢直说魏氏是山匪,但背地里却是传得沸沸扬扬。魏大夫人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其夫君和儿子是山匪,说其是山匪婆子,但没想到,今儿那小小贱婢一来,居然就口出狂言,明里暗里地辱骂自己是山匪婆子,是蠢货,怎能不怒火中烧?
可烧归烧,魏大夫人此时也不敢怎么样,毕竟稽昌还在坐在那儿,江应谋又是顶着戈国使臣的名义来的,若破口大骂或者出言驳斥,恐怕也只会扫了自己和魏家的颜面,因此魏大夫人只能暗暗地将这口气咽了下去,沉沉喘息,怒目而视。
见魏大夫人并未当庭发作,坐在稽昌身边的魏姬松了一口气,正想岔开话题时,她却又开口了,这回她将目光转向了刚才讥讽她为骡子的裴氏,账咱们得一笔一笔算不是?
“穆大夫人,你方才那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了数年前的一个笑话,您知道吗?”她嘴角含着隐隐的笑说道。
“我方才有说什么吗?”裴氏冷脸道。
“说了呀,”毓姬的弟弟毓安忙接了话,带着一腔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方才穆大夫人不说了吗?人靠衣装,马靠鞍,再丑的骡子只要配上最华贵的鞍具,那就能变成一匹像模像样的马,是不是,江夫人?”
“嗯,”她点点头,含笑道,“方才穆大夫人是这样说的,就因为她提起了骡子,我就忽然想起这么个笑话。说的是哪国国君我已忘了,只记得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说有一国的国君向外夸耀自己拥有战马千匹,是当之无愧的千乘之国,为了证实自己的说话,他将国内马匹全都聚拢一处,但仍不够千乘之数,你们可知他最后想了个什么法子吗?”
“什么法子?”毓安忙问道。
“他居然真的如穆大夫人方才所说,以矮小的骡子充当马匹,给骡子配上精美的马具混在马队中充任战马,以此来显摆他千乘之国的美名。”
“呵!世上竟真有这样愚蠢的人?你胡编瞎扯的吧?”
“休得胡言!”裴氏话音刚落,身边的夫君穆以柯湖人便扭头朝其低喝了一声,裴氏微微一愣,被喝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正想开口问,穆以柯又鼓圆了两只眼睛,一副要发怒的样子,裴氏就更懵了,这是说错什么了?
“诸位,先别闲话了,这是王上最爱的一道羊肚杂菌汤,锦青侯,夫人,你们二位也请尝尝,听闻江夫人也习得一手好厨艺,以为这道汤品如何?”最会察言观色的魏姬在发现稽昌脸色不对劲的那一刻,连忙用新上的一道汤品打破了席间的沉凝和尴尬。
魏姬那么一招呼,众人也知趣地奔那汤去了,方才那股快要炸天的硝烟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又是轻松愉快的聊汤话题了。
席尽,稽昌提议去秋华园,因为郑国新送了几匹良驹来,他打算赠送一匹给江应谋以作回礼。入了秋华园,男人们都去观马了,女人们则避到园中的凉阁上饮茶闲聊,顺便往下瞧瞧马场内自家夫君纵马取乐的雄姿。
安顿好众女眷,魏姬悄悄地将魏大夫人和裴氏叫到了旁侧的小暖阁内。坐下后,魏姬微微锁眉道:“你们二位,说来也是见惯风浪老成稳重的人了,今日为何在殿上如此地不沉着,反倒叫那林蒲心一一奚落了?裴婶娘,你可知要不是穆家叔父喝您喝得及时,您只怕早闯祸了!”
裴氏愣神道:“这是为何?莫非跟方才林蒲心那小践人说的那个笑话有关?”
魏大夫人也道:“我也纳闷呢,竹央,你必定知道其中缘故吧?”
魏姬道:“我起初也不知,只是瞧见王上脸色都变了,料到或许跟王上有关,便忙以那道汤岔开了话题。后来,在来的路上我偷偷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里面的缘故。方才林蒲心所说的那以骡子充马来谎骗天下的,正是王上的爷爷,从前的怀德大王。”
“什么?”裴氏姐妹俩都惊了。
“这笑话乃是五六十年前的了,也不知道林蒲心是打哪儿听来的,我都没听说过,可王上和方才在坐的成翎王一辈都是知晓的,所以裴婶娘一说‘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时,王上和成翎王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裴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大变:“好个艰险无耻的小践人呐!她居然在这儿给我下绊子!好在我家夫君及时喝止了我,不然,我今儿还非闯大祸不可!这小践人真真该立马拖出去斩了才是!对了,王上既知她说的是从前的怀德大王,那为何不当庭问罪于她?”
“那不过一个笑话,林蒲心又没点名道姓,王上若当了真,那还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