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时候,书的长度和文字的含金量不是一两人便能决定的。
看客们有的看,作者和书商们有的赚,何乐而不为?
话虽说得有些远,但大约就是这些道理。
在话本子里,假死药的存在便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在人世中,世间万物的存在也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我不晓得这世上是否真有假死药的存在,我只晓得一件事。
若你真跑去药铺,对铺子里的老板郎中说,给我一包假死药。
他们只会用一种关爱痴傻儿的眼神看着你,笑着对你说,这位客官话本子看多了吧。
然而就在方才,宋承真给我开了一张方子,他指着那张方子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这便是假死药的配方。
纵使好奇,但我终没有问这方子的来历。
宋承向来爱收集天底下各种奇怪有趣的玩意儿,若真有一天被他找到假死药这种东西也算不得一件怪事。
又或者这假死药其实是《宋氏兵法》里的东西,宋承既说《宋氏兵法》后半本可以算作本药书,那其中除了生化武器的配方外,兴许还有这假死药的配方。
若这世上连生化武器都有,那有假死药也不足为奇了。
讲道理,当我接过这张方子时,本着人道精神还是有些担心。
也不知这假死药靠不靠谱,万一吃下去,一不小心,眼睛一闭,两腿一蹬就嗝屁了。假死成了真死,这就很是尴尬了。
宋承死了就算了,自己搞出的东西自己担着,再来他一死好歹也算是为世上的少女们除了一害,我顶多在以后清明烧纸钱时多给他烧上一份。可凝馨那丫头若也为此送了命,就有些可惜了。
若两人真因此死了,岂不就和戏曲《罗英台和朱山伯》里演的一样了?戏曲的结尾中主角两人双双殉情后化作了风和沙,缠缠绵绵相伴到了天涯。
皇宫里的戏台上常爱演这出戏,在场的女眷们看到最后多是哭成了泪人。
媳妇有些不同,每每演到最后她总会不屑地说:“哼,这有什么好哭的。”
过了片刻,她便会为了忍住眼泪而暗中使劲地掐着我的胳膊,带着哭腔喃喃道:“一点都不感人嘛。”
比起女眷们可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在场的男人们便幸苦得多了。
首先你不能哭,作为男人你一哭,便会受千夫所指,诸如“男儿有泪不轻弹”“大男人看场戏竟然要哭”之类的言论会如狂风冷雨般向你袭来。
但你又不能一脸麻木,面无表情,甚至还昏昏欲睡。否则你又会听见“这么感人的故事他竟无动于衷”“这么冷血无情的男子太可怕了”“这种男子恐怕定是要打妻子的吧”等人身攻击之语。
在经历千番失败后,男同胞们终于找到了最正确的解法——当你的妻子在哭时,你既要表现出一副同样深受感动的模样,又要含情脉脉地将擦泪的手绢递给她。
做好了,可度*;做不好,回家等着跪碎碗去吧。
所以对于这种感人肺腑的殉情故事,我向来是不待见的。
我时常是带着一种恶意来猜忖,总觉得这种鼓动热恋中的男女们动不动就以死亡来见证爱情高贵的故事是棺材铺的老板们为着生意而编出来的。
成双成对地死多好,棺材也能成双成对地买。
我料想若宋承因此死了,如他还有来世,定不会变成风或沙,投胎成疯子或傻子倒差不多,最终不去天涯,去医馆。
但我毕竟是帮忙办事,纵然心中对这假死药有着千般怀疑,也没有旁的办法。
我总不能以身试法,亲自去尝尝吧?
我好歹还盼望着给宋承烧纸,而不是在地底下眼巴巴地看着他来给我烧纸。
我只负责将方子交给萧玄,让他去找人按方子把药做出来,至于服下后的结果如何,一切就随缘了。
这药就像我那随缘箭法,缘分到了,自然好办。
若缘分未到,那午时就到了,午时上路正当好。
第52章 她来了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将明才有了睡意,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用过午膳后,我把宋承一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萧玄,并将假死药的方子给了他。他接过方子后,没呆多久就出了行宫。
凝馨走了,萧玄走了,如今陪孩子玩乐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唐蓁和唐箨醒来后,早没了昨日的感伤,好似凝馨从未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过一般。
下午时唐蓁央着我带她去知鱼矾,她说前几日去那儿,发现添了新鱼种,一定要让我去瞧瞧。唐箨年纪太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懂得跟在他姐姐的身后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