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院子,朝叙和李邺一前一后在九曲回廊里行走,在前的朝叙突然停下,李邺顺着朝叙的目光朝前看去,那是正在树下采摘花草的朝华。看她那架势,分明是来拦人。
李邺想起前世,朝华从未提起朝叙,他也从没想过那个农民起义的首领朝叙会是朝家人。不过这已经是前尘往事,李邺正是用朝叙之际,他对朝叙和朝华的感觉颇为复杂,相对那宴席上的人,李邺对朝叙还是比较信任的。
李邺对朝叙说道:“时间不早了,朕先回宫,你不用送朕,你和朝华多年未见,机会难得,你和她聊一聊吧。”说罢,李邺另辟一条小径,离开。
“叔叔。”朝华眼中含着眼泪。
朝叙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哪里有朝家贵女的风范?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
“叔叔……”朝华委屈地把眼泪憋回去。
“你都长这么大了。”朝叙走到朝华面前,把她的眼泪擦拭去掉。
“子期把你的情况都给我说过了,你志存高远,叔叔很高兴,叔叔也支持你。”朝华含蓄一笑。
“叔叔,你什么时候成家?”朝华略带调皮。
“你自己的婚事还没确定,管起叔叔来了。”朝华撇撇嘴,颇有小孩子发脾气的样子,“我不想嫁人,我想跟叔叔一样,行走天涯。”
“行了,皇帝跟我说过,你不用嫁到宫里去,安心了吗?”朝叙捏了捏朝华的鼻子,亲昵的问道。
朝华点点头。
“太爷还好吗?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叔叔,你不要回家。”朝华突兀说道。
“朝家人已经疯癫了,叔叔你回家,我担心他们会害你。”朝华喃喃说道。
“我知道了。”
“你不好离开太久,回去吧。还有就是,以后不要像今天这样联系,太冒险,你让人拿玉佩找我的仆人秋生,知道了吗?”
朝华点点头,从脖颈里摘下平安符,递到朝叙的手里,转身离开。
朝叙看着朝华离去的背影,手中残留一股幽香。
朝家啊,他在意的只有太爷和朝华了。
朝华避开府中丫鬟,沿着小路正走着,毫无预期的突降大雨。
四周只有花园,朝华把衣服掖起来,摘了一朵大树叶,顶在头上,快步走着。走了大概半刻钟,已经被淋透的朝华看到一个亭子,立马走进,却和正在躲雨的许妩不期而遇。
朝华看着脸色绯红、身边没有丫鬟跟随的许妩,心中有一些疑惑。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而许妩也似乎是陷入沉思中。
过了一会,有路过丫鬟看到二人,才小心翼翼地把二人带着离开。
此时,天仍然下着大雨,毫不停歇。
李邺的心情比这昏暗的天,不停歇的雨,更加糟糕。
方才,他正准备离开舅舅的府邸,想起花园内正盛开的红芙花,便临时起意想要去采摘。却不料看到前世的皇后许妩和离席的子期,相谈甚欢,而许妩两颊绯红,正是芳心暗许的样子,和他心目中的冷淡端庄的皇后丝毫不同。
李邺轻咳了一声,许妩才如同受惊了一般,快速离开。
李邺和子期,两个人,看着这连绵不断的雨,陷入短暂的沉思。
子期看着这雨,嘴角泛起笑意,“曾有诗人说过,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 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 点滴到天明。雨是离别的象征,这雨来的及时,我正准备向你辞行。”
李邺听了一惊,“表弟,你说什么?”李邺不可置信的看向子期。
“我打算明天离开京都。”
子期的这句话停在李邺耳边,不异于惊雷。
“表弟,你真的不能留下帮帮朕吗?”
子期摇了摇头:“朝叙一人足矣。”
李邺看着子期,他知道,他劝服不了,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可以劝子期离开。
冒着大雨,两人从文侯爷的府邸离开。
“跑吧。”子期突然说道。
两人冒着大雨,一个从小就被教导规行矩步的皇帝,一个是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人,在这个寂静地、昏暗地的街道上,奔跑着。好似不在乎一起,天地间,只有两个人在呼吸着。
李邺回到宫里,大雨骤歇。
一轮皎皎明月居然出来了。
李邺对月沉思,思索自己的前世的心酸故事,又无法对子期放手。
唯一一个,他不想放手,却无可奈何。
夜沉沉,李邺咳嗦了几声,便合衣睡去。
至半夜,李邺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似乎是进入一个难以醒来的梦境中。
他看到子期和他的废皇后许妩成婚,他极力阻止,却无人看得到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妩和子期云游四海,过着幸福的过着日子。
他又看到,世家和宰相、舅舅一起把持朝政,架空他,征税繁多,地震和歉收,民不聊生,农民揭竿而起,直逼京都,最终,京都的大门被世家打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被迎接宫殿做了皇帝。
他国破家亡,而子期却被掳来受到世家们的毒杀。
他被当成昏君,被囚在牢笼里游街,被无数纨绔和百姓们指责。
“不,不,不是真的……”李邺口里念叨着,激的满头都是汗。
然而一股力道却阻止他醒过来了。
“你如此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