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徐明菲的话,厢房内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魏玄低着头,视线落在桌上的药方上面,棱角分明的脸庞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只有那微抿的双唇,稍稍透出了一点他此刻的情绪。
牢牢地守在厢房门口,防止不相干的人来打扰的红柳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耳朵,面上表情未变,身子却状似无意地往外挪了挪。
坐在圆凳上的徐明菲眼角瞄到红柳的动作,嘴角微微一弯,对于红柳的小心谨慎又添上了几分满意。
果然不愧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贴身大丫鬟,什么事情不该听,什么事情不该做,心里都是门清儿。
过了好半响,沉默多时的魏玄终于收回了落在药方上的视线,抬起头,眼神深邃地看着徐明菲:“明菲妹妹,你的意思是,雁容故意不听大夫交代,不肯按时吃药?”
“我可没有这么说。”徐明菲摇头。
事关魏玄名义上的妹妹,她又不是傻子,心中就算是这么想的,也不可能真的如此直白的说出口。
这要是说对了,怕一心为妹妹着想的魏玄下不了台,万一说错了,就轮到她自个儿又下不了台了。
既然两种可能性的结果都不怎么好,她又何必去多那个嘴,显得自己咄咄逼人不知进退?
反正该说的事实她都说了,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就留给魏玄自己考量好了。
至于其他的……
徐明菲脑海中忽的闪过邵雁容看向魏玄的眼神,心中哂笑,暗道也不急于一时。
魏玄自然也察觉到了徐明菲的意思,瞧着对方故作轻松的把玩着腰间的流苏坠子,不由心头一软。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转而看着徐明菲道:“既然如此,雁容的嗓子还能治好吗?”
邵雁容正值花季,先不提她到底是不是故意不按时吃药,魏玄还是打心底不希望她身有瑕疵,免得影响将来。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不过如果小侯爷放心的话,我倒是可以试一试。只是……”徐明菲抬头,看着魏玄意有所指地道,“如果容姐姐依然不好好配合治疗的话,再高明的医术,多半也是没有效果的。”
“我明白了,多谢明菲妹妹。”魏玄浅笑着向徐明菲拱了拱手。
徐明菲回以微笑,算是正式应承了下来。
她朝着屋外头看了看,见风雪已经渐渐变小,便干脆站起身,对着魏玄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庄子了。”
魏玄见徐明菲这么快就要走,有心想要开口挽留几句,可转念想到还躺在床上休养的邵雁容,也深知此刻不是待客的好时间,只得跟着站起身,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我小住的庄子离这里并不远,而且我是坐自家的马车来的,跟着一起来的下人也不少,就不用麻烦小侯爷多跑一趟了。”徐明菲婉拒道。
“不行。”魏玄摇了摇头,态度倒是十分坚决,“之前下了大雪,路上不安全,还是我带着护卫送你回去比较好。”
说罢,也不容徐明菲再次拒绝,抬脚就走出了屋子,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出门。
见魏玄都这样说了,徐明菲也就没再多说,在红柳的伺候下重新全副武装之后,就在魏玄的护送下离开了庄子。
魏玄身边跟着的护卫都不是寻常人,尽管之前路上积了雪不好走,但那群护卫一路上骑着马提前大致清扫了一下之后,徐明菲没花多久就顺利回到了庄子。
将徐明菲安全送到之后,魏玄也没有多做停留,趁着风雪还小,马鞭一扬就快速返程了。
没有行动稍慢的马车,策马而行的魏玄等人回程的速度更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重新回到了庄子上。
将马匹交给底下的人伺候,魏玄并没有立刻就去邵雁容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书房坐下,差人将近身伺候邵雁容的人全都叫到书房问话。
庄子上的这间书房是邵雁容布置的,其大到桌椅,小到案头上的纸笔摆设,都跟他当初在邵家时的书房一模一样。
他扫了一眼案头上摆放的青花六角洗,顿了顿,庖丫传来了动响,终是移开了视线。
魏玄对邵雁容心存愧疚,安排过来伺候她的人着实不少,除开一些负责扫撒小丫头,能够近身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
不求那些丫鬟婆子有多机灵,只要求她们忠心老实,管得住自己的嘴。
石嬷嬷作为庄子上的管事嬷嬷,又管着邵雁容屋子的大事,自然是站在最前头。
她硬着头皮顶着魏玄打量的视线,见对方叫她们进了书房之后半天也没说话,只觉得周身压力骤增,好似有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间一般,不一会儿就压得她冷汗直流,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姐喝药是谁伺候的?”就在石嬷嬷等人快要顶不住时,魏玄终于开口了。
垂着头的丫鬟们不敢乱动,听到魏玄的问话之后,也只是用眼角瞄了一下站在石嬷嬷身后一个穿枣红色夹袄的丫鬟。
身穿枣红色夹袄的丫鬟偷偷咽了一口唾沫,稍稍上前一步,小声道:“回二爷的话,平日是奴婢伺候小姐服药的。”
“小姐每天都有按照大夫的交代服药吗?”魏玄语气淡然地问道。
“是。”丫鬟点点头,“按照大夫的交代,小姐每天早晚各服药一次。”
“是谁煎的药,你看着小姐把药喝下去的吗?”魏玄又问。
丫鬟不明白魏玄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