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高,将堂下看得清清楚楚的御疏忽略一直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紧迫视线,凉凉道,“那李老怎么看?”
李国公暗中摇了摇头,如今今上可是这朝堂上最不能知其深浅的可怕人物,从六皇子到帝王这一路何其艰难,其中秘辛谋算何其深。而这顾淮抒更是难以预料,他以为顾淮抒难以掌控,今上必受其限制,可顾淮抒虽顶着朝堂第一幸臣,享尽众臣讨好与今上的放任,却远没有那么快活,他这个旁人看得明明白白,这顾淮抒被帝王系了线,松松放放,可这线却牢牢地将人束缚了住。所以说,他李知最怕的,就是这帝王了。
李国公恭敬地作揖,“臣想,可否让二人在殿前考教一番?这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旁边的徐左相显然被他的突然改站位惊到了,忍住了满腹想说的话,憋屈却做出一副认同的样子向帝王作揖,“臣赞同李国公所议。”
这李国公可真是害人不浅……这老家伙总是仗势欺人,在朝这么多年现在就用来欺负后辈吗?说好的对抗右相呢??不过一会功夫,徐左相已然想透。他决定放弃这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这个位置就算佟山拿到了,又与他何干?如果他要继续这个棋子,其中凶险,帝王又不知道看清了多少……
这殿前考核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结果了,顾淮抒啊顾淮抒,左右仅有一尊,这茬我记住了。
顾淮抒眉眼带笑,不卑不亢,“陛下?”
御疏无人知地轻哼一声,旒冕很好地挡住了他的面目,“那便就这样定下了。”
“无事就退下吧。”
“臣等告退。”
李国公老神在在地与徐左相擦身而过,倒是临了出殿门前,回身看了一眼殿中。顾淮抒动也不动地站立在那,与帝王两两相望,帝王像察觉到他的回头,那双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眼睛就这样扫了过来。
李国公藏下心中的疑惑,作揖告退,出了殿门,没有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一声“李国公”,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人后,殿中很安静。
御疏淡然地坐定在梨木椅中,示意旁边案桌上的折子,“右相若还有事,明日上朝再述,孤要批阅奏折,烦请退下。”
“陛下……”
这声陛下实在绵软,让御疏眉头深深皱起。
顾淮抒去关了御书房的门,回身走来,大殿被门隔绝了光线,室内暗暗,开始静谧地生长暧昧的藤蔓。
他今日议事穿了一身暗紫色的官袍,黑发束冠,出色的五官被清清楚楚地显露了出来,背着微微漏进来的光线,整个人仿佛着了魔一样,竟毫无顾虑地走到帝王的面前。
素白的手掀开了旒冕上的玉珠流苏,那人的面目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细长的眉,长卷的眼睫,连颜色都淡淡的眼眸,向下是俊挺的鼻梁……淡若水色的唇。
多么好看,也多么的夺人心智。
顾淮抒竟然放肆地弯下了腰,轻吐一口热气,往帝王的唇亲近而去。
“放肆!”
御疏的手挡住了他的靠近,往外一推,就让这人退了一步。旒冕的流苏失去了握力又坠了下来,晃晃荡荡,泠泠作响,又把那张脸挡了大半。
“陛下。”
顾淮抒毫不在意他的拒绝,在人淡淡的视线下,更加放肆地贴近过来,这次他更是弯下了腰,将人的脖子勾了过来,全身心地投怀送抱。
“顾淮抒。”
帝王皱眉警告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却更像c-ui情的药物,让顾淮抒脸颊爬上淡淡的粉色,眼眸更加明亮,醉人。素白的手像暧昧的藤蔓,向帝王伸出了妖娆的枝蔓,缠得更加亲密。
“我这姓名,都是对你表述心意啊……”
帝王淡漠的眼眸忽的生起一股令人心惊的意味,“滚下去,顾淮抒。”
顾淮抒现下才有些失败感,“阿疏……”
御疏掰开他缠着的手,捏着他手腕的力道很重,直到顾淮抒觉得有些疼痛得曲起了眉心,他看着抵在怀里的人,低下的视线让人避开了旒冕的流苏看进了那双无法言表的眼眸,“顾淮抒,孤的纵容倒助长了你的气焰。”
顾淮抒忽的觉得心尖上有丝酸痛,十四孤苦被六皇子捡回了宫,初见那人坐于马车之中,高高在上俯视他的神情,如玉的面容,淡然的视线,他便生起了无法言说的污秽心思。受宠若惊地成了六皇子的伴读,自此三四年的长久伴随,他的心思早已从一颗小小的种子,长成了爬满心脏的藤蔓。
他对他说,他叫顾淮抒。
故,怀,疏。
他有了一个离他十分近的位置,可以用偷偷藏着小心思的语气喊他,阿疏。
对方纵容,高涨了他那不能言说的心思。
夺嫡之路,到目送他高登帝位,九年春秋。可距离,却在他的自作孽下,越走越远。
十八那夏,引起四方注意的六皇子初次与亲兄弟暗中交锋,如睚眦小兽,反口就是咬下了对方一块血r_ou_,那夜,头一次在他面前显露了脆弱的样子,他却借着对方的醉眠,吻了他。
之后贪心不足,每每伺机偷吻。
终有一次……之后,他从陪伴的位置变成了目送,目送着对方愈加有威严,愈加承尽礼拜,从他的六皇子,变成了天下的主人。
如今——
“那你杀了我啊。”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