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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祭司的葬礼,桫摩面相茫然。再无表情。
大祭司的尸体被装在青藤的吊篮,七十七只海鸥衔着吊篮缓缓地从阿耜罗崖起飞,白色和粉色的花瓣随风飘洒,灰黄天色,蔚蓝初月。
月华迷恋大海,苍白浪花映上一片光色。空气中充满海水气,海鸥衔着吊篮飞离天空之城。汪洋上飞度。
「我不是给大祭司下跪,而是给众生下跪。」
这个飞翔国度,奏演告别的笙箫。
迦楼桫摩走近姐姐身侧,扶她起。
晚风萧条,春天似秋。苍兰的一头黑发共衣鬓翩起,他见她的眉心带着踌躇,神形亦憔悴。长发飘起来撩在他面上是痒。
「姐……」
「我杀他并非为你,而是天空的未来。」她的眼眸是和他一样的灰色,「是的,桫摩。大祭司是为我杀。」
桫摩呆立少息,后跪拜。「而是天空的未来。」他重复。苍兰幽叹而已。
「姐,这是……我的罪。」
灵歌是悦美的,新夜的天空也是宁静。海洋安详地像是大祭司的恩慈。然而也当想到惊涛骇浪的日子。那排山倒海的水墙,天地将倾,留下白骨灵歌。
人散的时候,桫摩和苍兰一直留在断崖。峭壁嶙峋,渊面空虚。
低下头去,望见诸水集结成海,浩瀚无边际。
月色下漂浮的点是大祭司的灵窟。海鸥追随着飞,纷纷的花瓣已散尽在风中和海水。不知所踪。
「它张开双翼,达万米长。断崖只在它身体边缘的一块骨突之上,小的时候,我们曾在这里望海。」苍兰对他说。
「看海的时候,唯一觉得苍茫。那么多理想和生命都汇集成海流,方向也紊乱。桫摩,当我有了一对翼,突然发觉海天并不是如此美满。天是家园,却非归宿。」
她接着道:「归宿不可以是孤僻。桫摩,当我,我们死去那天,浮沉海面,也会有这鲜花和飞鸟葬?」
他沉默。远处悬浮的点渐去渐远,彼此落泪。
「姐姐,大祭司……是因我死。这不祥。」
她又一次捧起他面颊:「记住:桫摩。你,并不是魔鬼。你,是——这天空的救。」
「来。拉住我的手我共你飞。等我们飞到最高,你再往下看,看那些山峦、河流、海洋、神庙、祭坛、众生,只不过都是渐行渐远的点阵。那些注定要发生、壮大、相遇、荒废,或着死亡,都是逃不过命运的规程。本不由己,何必惘然?」
桫摩把姐姐的手握在掌心,她于是张开羽翼带他起飞。
「握紧我,再大力点。」
高天的风疾,他的手心竟全是汗。苍兰从后面抱紧弟弟的腰,她的胸部贴在他宽厚背肌,他手心竟是汗。她鬓角飘扬起的发丝是那么艳。
她笑,他轻轻地叫唤她的名字。
他开始喜欢风眼的感觉,那是激烈的。一双翅膀的挥舞就能升到最接近天庭的地方,得到一个审视凡间的高处。
是的,月色下的那些山峦、河流、海洋、神庙、祭坛、众生,只不过欠缺一个高度的藐视。他们注定要发生、壮大、相遇、荒废,或着死亡,都在遵循在天命的规程。
他开始眷恋一双翅膀的飞翔。那彷佛超脱宿命,凌驾长空。亦神亦魔,亦生亦死。
「看见整只白鸟了吗?」
「——什么?」高空的风是呼啸的,他和她的距离只有一张白纸的空隙,但却听不清她的说话。
「桫摩——我说,我们升到这么高,你可以看清楚托起城市的整只白鸟。」
「——看见了,它好大。是不是说——它——已盘旋了七千年吧?」
「——什么?桫摩?你说什么?」她和他的距离只有一张白纸的空隙,却听不清晰他的说话。
她低下头,把唇贴近他的耳边:「对,它飞了七千年,载着我们的城。」她的发一直撩动他面上的皮肤,带来静电一样的痒。
他有点紧张的,转过头却恰好形成一个短暂无意的亲吻。
她当做无事发生,他却尴尬。手心全是汗。
「你看——桫摩,白鸟的喙,在滴血。」
月光照在鲜血,虽然遥远,却凄楚清明。
「为什么?姐姐?」
「它快死了。它一生都在飞翔。它飞不动的时候,就堕进海里,城市就会崩塌,桫摩!」
「那怎么办?姐姐?」
「在大陆上……」
「什么——」
「我说——在大陆上——有一个喀里斯拜亚斯皇朝……」
「什么皇朝——」
「喀里斯拜亚斯皇朝——」
「皇朝怎么样——」
「古籍说——」
「说什么——」
「古籍说——天空城的皇族和喀里斯拜亚斯皇朝——的皇族——通婚——会——生出——灵童。用灵童的三滴血和……炼出金丹给白鸟服下——就——可以——让它再翱翔万年。」
「谁去结婚——」
「你——桫摩……你去结婚——」
「为什么是我——」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我说——因为——喀里斯拜亚斯皇朝只有一名公,哈哈。」
「姐姐——」
「什么——」
「风——太大了——我们降下去再谈可以吗?」
「降下去吗——」
「是啊——姐姐——」
「好啊,我们降下去,桫摩,抓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