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月牙白的静美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赵彻低下头,手指紧握成拳,心里有淡淡愧疚。方书维也是他授业恩师,如今他为了一己之私,先害他下狱,再夺他爱女x_i,ng命……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怪不得他,怪只怪皇宫里那人,手握生杀大权,无情无义。
……
初凝回到安福宫里之时,衣衫几乎都被雨水打s-hi。芳落看她神色空落,忙拿着帕子迎上来:“娘娘您今日是怎么了?方才又不让我跟着,现在淋雨了,快些沐浴的好,若是着凉了……”
初凝打断她:“你去御书房请陛下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有要事求见。若是皇帝不来,你就去御膳房要一份参汤,我想喝。”
芳落展颜而笑:“娘娘您可算是想通了,就算您心底生皇上的气,也不能这样冷待她,让别人钻了空子。奴婢这就去请。只是您这衣物……”
初凝对她挥挥手:“我本就不喜他人伺候,你先去吧。”
芳落欢喜应了,匆匆忙忙的打了帘子出去,边走边喟叹:“陛下那么喜欢娘娘,肯定会过来的……”
初凝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总算是支开她了,芳落若是在的话,总是难免逃脱不了责任,她离开安福宫了,自己行事也少了那么许多顾忌。
赵彻希望她死的无声无息,初凝偏偏不想这样。她知道顾君越心里有情,但是她和自己的父亲一般无二,深情而多疑。她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方式。
初凝和v999讨论了一会:“上吊太丑,人的脸会变形。撞柱而死,血ji-an三尺,估计会给顾君越留下心理y-in影。还是用剑吧,用那柄之前我舞过的剑。可是我怕疼,v999,等会你得帮我控制一下痛感。”
v999:“……我还准备说,宿主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勇敢了。”
初凝轻声笑了一下:“我只是要选择合适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当然是越轻松越好。我要把赵彻给我留下的药放在桌上,让顾君越知道,明明我可以选择毫无痛感的方式死去,可我偏偏要死的惨痛一些。”
她没换衣服,走到窗边,研墨提笔,写在一张淡黄色的信笺上。
她幽居安福宫的这些日子里,抄了一卷又一卷的佛经,如今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旁。太后敬佛,若是陛下不弃,日后可以烧赠于太后。
春日里她捡了很多花瓣,晒干了可以入茶,桃红杏白,馨香清润,以木盒收好,奈何总没机会与你一品。
若是夜间再头疼难眠,我以决明子缝制了枕头,不知能否有所缓解。凡忧虑多思,才易如此,还请陛下少忧多乐,康健如故。
她一笔一笔的写完,而后以手支颐,似是若有所思。
雨打芭蕉,淅淅沥沥,一点一滴,直到天明。
……
芳落獾攘诵砭茫邓其昌人长得忠厚老实,但是说起话来却油嘴滑舌,一会说陛下正忙,一会说陛下此刻不在宫中。
等顾君越从外回来,看见芳落侯在此处,才叫了停。
芳落跪到她身前:“陛下,皇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还请陛下过去看看她。”
顾君越眉心里浮现浅浅立纹。
她不敢去见她。
这一月以来,即使方书维已然上路,她也私下里派人在查舞弊一案的真相。
在那之前,她不敢看见她失望的眼神,冷淡的眉眼,还有温柔笑容之下掩饰不住的冷漠。
她也不想看见她。
那夜之后,顾君越知道自己无耻,她不仅没办法面对她,也没办法面对自己。
顾君越抬起头:“你回去吧,好好伺候主子,朕今日有事……就不过去了。”
芳落眸子睁的圆圆的:“您……”
顾君越迈步从她身侧走过,回到御书房里捧起折子便看。可她的心思完全都不在政事上。
她为何……今日派人来请了,身子不适?为何不适,又是哪里不适?
她心思越发焦躁不安,右手握住笔,猛然落到了桌上:“朕要去安福宫!”
邓其昌脸色忽然变了一下:“陛下,您先前不是说了不去吗?”
顾君越脸色一沉:“你也有胆子过问朕的事?”
邓其昌跪下:“奴才不敢,这便是准备御辇。”
顾君越心里焦急,外面雨大,御辇走的极慢,邓其昌这厮又劝她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陛下,您……”
顾君越一脚踹中他心窝:“你这狗奴才!几次三番阻拦与朕,若是她出了什么事……”
她推开要给她撑伞在宫人,在宫内狂奔起来,宫人纷纷侧目,但不敢上前。
等她到了安福宫门前,顾君越反而迟疑了。那夜她也是冒雨而来,最后两人以那般冷淡言语收场……如今她不过是派人说了一句话,自己便这般不顾一起……
顾君越唇角勾起,自嘲的笑了一下,只是你这么一腔情意热如火,可是这宫内人根本就不领情。
她在宫门外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神色冷寂的准备离开,一转身,就看见芳落端着食盒回来。
她眉心微蹙:“主子病了,你不照顾主子,现在才回来?”
芳落没想到她竟然来了,颇为欣喜:“是主子对我说,若是陛下不肯来,便让我去御膳房带份参汤回来,她今日也淋了雨,想喝些参汤暖暖身子。”
顾君越瞬间便意识到不对,她支走所有的人,自己一人在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