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告别了宁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他将中午吃饭时宁任送的沉甸甸的礼品盒子放在桌子上,到洗脸间洗了一把脸,又倒了一杯清茶,坐下来休息。当他的眼神又和那个礼品盒接触时,心里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于是拿过盒子。他打开盒子,吓了一跳,里面全是一叠叠人民币,数了半天,整整十万!难怪这么沉,丁一怔住了,为自己的人格被侮辱感到愤怒。于是他想到了素梅,想到了万发祥,想到了向雪莹。如果当时他知道这里有这么多钱,自己会不会向他脸上砸去?这钱一定要还给他,丁一心里如此想。过了一会又转过念来,为什么要还呢,而且为了向雪莹自己已经求过他了,再还钱,他会以为自己不会和他做交易。丁一心里矛盾着,突然心里一亮,有了意。他把钱分了几份包好。
吃过晚饭,丁一早早回到了房间。大概十点左右有人轻轻敲门。丁一知道是向雪莹。他过去开了房门,向雪莹婷婷玉立地站在门前,今天她特意在黑鬓角上簪了一朵小花,看上去自然得体。丁一让她进来,前天晚上相同的那股幽香又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两人在皮沙发上坐定。今天她穿戴得不太性感,衣领也没有那么暴露,只是修长的腿上穿了网状的黑丝袜,配上一双红色高跟鞋,让人遐想。
“丁教授,下午宁任来跟我母亲讲,明天动手术。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没有什么可以给您,只有我自己,希望您不要拒绝。”说这话时,她的头低得很低,沿颈秀项,脸有一点羞红,别是一番佳人风情。
“你难道打算就这样干下去?”丁一不以为然。
“母亲开刀要用钱,这样赚钱快,我太需要钱。”向雪莹嘤嘤作声。
“难到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都想过。我们同学中有被包养的。可是我不行,我要照顾我母亲。”
丁一叹了口气,“今天晚上我们不干别的,你陪我聊天。”
“好的。不过我按小时收费。”
“可以。”
“您想聊什么呢?”
“我想聊聊你。”丁一说。
“我?”向雪莹意外地抬起头,睫毛下的瞳孔有点犹豫和迷茫。在丁一的期待眼光里,她同意了。
向雪莹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因为父母在边疆当过支边知青,回城后都是大龄青年了才结婚。因为自己没能上大学,父母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到了她身上。有了一个好的家庭环境支持,她在学校多才多艺,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各个方面都很出色。父母所在的国营工厂倒闭后,两人都成了下岗工人。凭着自己艰辛的劳动,两人从摆地摊开始,积累了资金,盘下了以前工厂的一个车间,开了一个加工厂,生意不错,生活不差,有了不少积蓄。想不到市里为了城市建设,将工厂所在地卖给了外商搞开发,给了很少一点补偿,将工厂拆了,向雪莹一家和许多工人断了活路。大家不服到上面去闹,有些工人有过激行为,将开发商代理打死了。于是带头闹事的向雪莹父亲和几个工人被抓了起来,坐了监狱,家一下子垮了。母亲含辛茹苦供向雪莹读书,一直到她考上大学。在困难面前向雪莹一面上学,一面勤工俭学,还勉强过得去。可是不久前母亲老是咳嗽,一检查,肺部有阴影,肺癌晚期。医生让她们开刀,可是她们交不起押金。没有办法,向雪莹放下尊严,为了母亲的病,到这里来应聘足疗,晚上赚钱。有些客人提出非份要求,她起先不干。但看见母亲痛苦难当,经不起钱的诱惑,身不由己,沦为暗娼。丁一以前在网上读过不少这类故事,但是再一次听向雪莹讲述这些,心里还是难免震撼。心情随着她委婉的叙述起伏,越听越沉重。
“我有过一个男朋友,非常上进。我和他青梅竹马,父母都是同事,两人在一个宿舍。后来他考取了北大,我考取了这所医学院。我们曾相约毕业后到国外深造。自从我干了这事后,就和他断了,我配不上他。但是我非常想他。”说到这里,向雪莹失声痛哭起来,抽噎得双肩起伏。
丁一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姣好面容,于心不忍,给她递过去纸巾拭泪。两人默默地坐了良久,丁一觉得自己有点残酷,让这个无辜的女孩讲自己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个人隐私。他怜悯之心顿起,拿出一叠钱,走到向雪莹跟前坐下,“这是你的酬劳,拿着。”
向雪莹将钱拿在手上,觉得不对劲,疑问道:“这是多少?”
“五万。两万做手术,其余的为你妈妈养身体。”
“不,不。这太多了。”向雪莹有点不知所措。
“多吗?想想你妈,一点也不多。你得做好思想准备,肺癌五年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十五,在她生前多多孝敬她。没事的时候,去看看牢里的父亲。另外不要再干这种事了,不光彩,虽然是舍身救母,希望你能专心学业。你今天在报告会上的问题提得很好,如果以后想做癌症研究,来找我。”丁一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向雪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丁一,悲声道:“丁老师,您真是个好人。”丁一猝不及防,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傻站着,口中连连说道:“快放开,不要这样,成何体统。。”
向雪莹惊恐地放开丁一,知道误解了,吓得连连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退后一步,迅速跪下去给丁一磕了一个头,秀发凌乱,弄得丁一又一番忙乱将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