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被他亲了个正着。
正想说什么,忽然余光注意到周围的士兵都眼巴巴看着他们,大半的人目光只在姬廉月那张脸上打转……
于是男人皱眉,沉下脸色:“胡闹什么,这里是军营!”
姬廉月:“……”
这他娘一盏茶时间不到,他都热屁股贴冷脸几回了?!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啊,对别人和颜悦色的,怎么就对他像个仇人!
这谢三郎威胁他,管他要军粮,他不生气,他姬廉月千里迢迢给他倒贴送军粮,他反而给脸色看是吧!
姬廉月被他冷言冷语气到够呛,也没来得及仔细去想其实这会儿距离谢三郎第一次为军粮闹事已经过去半旬有余,哪怕霍显罚过他,也早就伤口愈合看不出了。
这会儿他满心恼火,一脚踹饭了千年老陈醋!
“霍显,你这养不熟的野——”
难听的话都到了嘴边,被霍显一把捂住了嘴,“再胡说八道就带你去护城河里洗嘴。”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姬廉月在他怀里乱动了下,感觉到那像铁似的另一只手臂缠上了他的腰。
姬廉月“唔唔”两声表示不满,霍显却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扣在他腰间的大手指尖摁了摁他的腰示意他老实点,一边转过身看身后的士兵,严肃地点点头:“你们继续。”
那冰冷的目光往士兵群里一扫,那些原本还目光黏在姬廉月脸上打转的立刻像是被看穿一般狼狈转开脸。
霍显心中舒坦了些,然而面色也没有变得好看些许……低下头看着在他怀里多动症似的姬廉月,脸又黑了些,头也不回地带着他往自己的帐子那边去。
到了帐子掀开了,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怀里人往里面推搡了一把。
姬廉月往前扑了下自己站稳,随即开始打量周围——
硬邦邦的一个兵器架,霍显的剑就在上面。
还有平日里穿的软甲,有些破旧,因为武略将军级制铠甲还在随姬廉月一同到来的物资车上还未送来。
一张矮几,一个床榻,只用简陋屏风隔出净室,床榻上有张虎皮垫,那就是整个帐子里唯一的装饰了。
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姬廉月微微蹙眉,回过头看霍显,抬脚踢了他硬邦邦的小腿一下:“我要沐浴。”
霍显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好看,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只是答了声“好”,便拽着姬廉月出去了——
这时候他还惊讶霍显吃错药了那么好说话。
直到男人拉着他绕着军营扎地绕了一圈,在护城河上游停下,指着那流水泠泠的清澈河水道:“洗吧。”
姬廉月:“?”
他一脸震惊地望着他:光天化日河里洗澡,当他野鸭子么?!
“军中多有不便,公主殿下来之前想必就想到这些,”霍显嗓音又低又沉,夹着火,“行军打仗节奏快,这沐浴自然也不会讲究,往日里校场练兵完大家都是脱了衣服跳进去囫囵洗漱一番。”
姬廉月看了霍显一会儿,发现他是认真的。
他犹豫了下,一路押运粮草而来,他灰头土脸,北方又干燥,他觉得自己身上能抖出三斤沙子……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个样子的,毕竟早先就说过了,他姬廉月除了美什么也没有,哪有一身土的美人呢?
但是让他真的tuō_guāng了跳河里这种事他又做不出来,看着那干净透彻的清凉河,他犹豫了下,看了周围一圈,找到一块大石头。周围有一人高的杂草掩盖,勉强算是个天然屏障。
大不了脱了外袍着中衣下水便是。
反正也不是真的女人,哪怕别人看一眼也无所谓。
姬廉月犹豫了下,就伸手去拉扯腰间腰带,刚拉开一些,手腕便被另一只大手一把扣住。
微微一愣抬起头,他见立在一旁男人面黑如锅底,那双漆黑锐利的眼死死地盯着他,他问:“姬廉月,你干什么?”
姬廉月看了看河水,又看看霍显,莫名摆在脸上:还不够明显啊,你让我在这将就沐浴啊?
霍显额角青筋跳了跳。
——老子让你在这洗你你就听话?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忍无可忍地一把将那人拖过来,见他还回头恋恋不舍都去看那河水,两根手指头卡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拧回来。
“看什么看,你还真是不讲究。”
男人嗓音低沉粗哑,将那还拼命回头的脑袋往怀里一摁,想要气他没气到,把自己气了个够呛,一脸如罗刹般将怀中人又拖回帐子里。
最后是霍显自己牵了马,亲自快马进城,弄了只浴桶回来。
霍显吩咐人打水,姬廉月立在霍显旁边,见摆在浴桶旁边的尿壶,还在挑三拣四:“哪有浴桶和那个放一起的,你该再买个屏风回来。”
霍显:“……”
眉间突突地跳,男人用指腹揉了揉眉心,强忍住了把旁边的人拖来摁在榻子上揍一顿的冲动,没说话。
水放好了姬廉月跳进去还喊水凉,声音里倒是挺欢快。
将军帐子里时不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站在帐子外守卫的士兵面面相觑:将军帐里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气氛。
左边的士兵抬手,用手肘捅了桶身边的人,小声道:“看来霍将军和公主……关系也不像是传闻的那么不好。”
被桶那人正是刚换岗过来的谢三郎,抿了抿唇,良久淡淡道:“我还是觉得将军和咱们在一起更放松些。”
那士兵“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