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想让他教骑马,他板着脸说“没空”;
以前两人难得走在一起,他步子迈得大,想让他等等他也从来不理……
现在倒是好了。
强行一块儿上朝,不学骑马也拉着他学,走路的时候懒得等他慢慢挪索性牵着他的手。
要是换了半年前,姬廉月做梦都能笑醒。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霍显沉闷道。
“去哪?”姬廉月还在沉思中,霍显突然说话,他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春香楼。”
“你去干嘛?”
“你去干嘛,我就去干嘛。”
“我去谈情说爱,”姬廉月嗤笑一声,“你来做什么,破坏气氛吗?”
这人呐,喜欢你的时候便是一团软泥,扔你撮圆捏扁,不喜欢你了那就成了一株带刺的花草,你若是想要碰他,必然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霍显微微蹙眉,实际上是想将姬廉月拖过来扒光了裤子打一顿——哪怕打着打着就滚上床胡闹也行——但是这是他以前的手段,简单粗暴,他不是傻子,知道万万不可用在现在的姬廉月身上……
归来那日庆功宴,借着醉酒将人压了开荤,已经算是上天恩赐,代价便是驸马府的牌匾被人拆了成了将军府,如今他已经不敢强求太多。
所以面对姬廉月的讽刺,霍显陷入沉默并不言语。
两人对话之间穿过御花园来到皇家马场,这儿的人都认识霍显和姬廉月,知道霍将军要教公主殿下骑马,众人心中奇怪却屁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是打开了马厩便退开了去。
霍显亲自牵了一匹温驯的白色母马出来,不如乌云高大强劲,眼神也不如上过战场的战马那般犀利……但也是养的油光水滑,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着人都透着“我决不会把你颠下去”的慈爱。
白马很漂亮,姬廉月看着肯定会喜欢,霍显很满意。
然而这份满意并没能够多维持几秒,因为他牵着马出去,发现姬廉月身边多站了一个人,那人正是那日在晚宴上全程伺候着姬廉月,说自己在御花园茶水房伺候的人。
御花园的人在这干什么!
无声的压迫力铺开来,男人三两步上前,唇边原本勉强还存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事实上他已经极不耐烦——
送走了个曹沿庭又来了个宦官,有完没完!
姬廉月正同那宦官叙旧,并且津津有味听他讲如何分辨马的性格和血统,高矮胖瘦,中原的和外族进贡的……
又说到毛坦族最近送来了一批好马,便是因为打了败仗——
传闻这批马原本养在卑弥将军府上,后来卑弥将军死了,死得不怎么光彩,他的弟弟守不住那么大的家业,只能捐了大半的东西出去平息各方的怒火。
卑弥略是姬廉月杀的,这个宦官很会讲话,没有直接的夸和捧,一下子就把他架了起来,他听得非常高兴,眼里都是自得的光。
正听得高兴,恨不得把人带回王府放着听他说话都开心……
忽然感觉到身后y-in风阵阵,回过头一看霍将军满脸乌云密布靠近,看也不看他,便转向那宦官,言简意赅:“御花园?”
那宦官眼珠子微动。
却丝毫不见惊慌。
只转过身稍作礼,不卑不亢道:“回大人的话,这些日子马场监管小熙子身体不适,伺候不得贵人们,马场缺了人,茶水房那边人多了些,老师傅便让奴才作了登记转过来……从今往后,便在马场当差。”
霍显拽了小太监来问,面对这黑鬼煞神脸,几个小太监吓得两股颤颤,连忙点头称是,原来这人已经在马场一天了,便是昨天调过来的。
霍显让他们滚。
他们麻溜地滚了。
姬廉月正喂那漂亮的母马吃草,见那些小太监如鸟兽四散,唯独那同自己搭话的太监却不卑不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直到下巴被一只大手扣住,将他的脸强拧了回去对视上男人漆黑的眼:“还看?”
他淡淡地问。
“别人只是奉命当差,”姬廉月知道他又犯了牛脾气,“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官居高位,也不能这么糟蹋下人,没听过‘水载舟,亦可覆舟’?”
“那是说的百姓,他们只是奴才。”
霍显再次蹙眉,看上去很不高兴姬廉月替那些人说话——事实上一个奴才他确实不应该放在眼里,但是那宦官实在有些古怪,他便是天生的敏锐作祟。
姬廉月说不过他,拍开男人捏在他下巴的大手。
一股马厩的味道,也不知道洗洗手才碰他!
……
霍显起初是抱着不纯洁的目的要来教姬廉月骑马,本来就是想随便教一下,也没打算教好他——
毕竟他发现马背上是姬廉月唯一能乖乖待着不动弹听话的地方,学会了骑马,那马就不是他的牢笼,而是帮凶。
其次他实在不敢担保,学会骑马的姬廉月不会干出当街纵马伤人,被人一纸告发御状的事故……到时观月帝自然不会要他的脑袋,但是摁住了让锦衣卫抽打一顿怕是免不了。
他这细皮嫩r_ou_,经得住几下板子?
所以霍显就没想好好教。
然而正上了马,看见他笨手笨脚的,又忍不住粗着嗓子吼他——
“送胯,送胯……直着腰做什么,不怕马真跑起来闪着你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