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一个破草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得瞅瞅这里边儿是镀了金还是镶了钻!”
小胖很明显是个灵活的胖子,拿了草帽就往林子里跑,肖纷迪拔腿就追,小胖跑起来颤得r_ou_疼,帽子拿手里头不方便,就径直往自个儿脑袋上套,那副肥头大耳当然比不得肖纷迪这个营养不良的,死活套不进去,他就两手抓着帽檐往下使劲儿,那手劲儿同时也紧紧捏在肖纷迪心尖儿上。
“没他妈镀金,也没他妈镶钻,你他妈还给我!”肖纷迪气得肺叶子疼,一句话三个“他妈”,破了他最高纪录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帽檐边儿上那两只小胖手,心口也跟着一紧一紧的,生怕它们一个用劲儿就捏碎自己一颗心。
“小,粉蝶,”小胖爆发力强,持久力就不成了,扶着树干坐下来,喘气如牛,满脸都是汗水,“至于吗?为个破帽子追我二里地,我回家铁定要被我奶奶批评了,昨晚才吃的三碗红烧r_ou_,这一通瞎跑给我消化完了。”
“什么破帽子,”肖纷迪狠喘一口气,一把将草帽夺了回来,翻来覆去检查了几圈,嫌弃地把上面的手指印儿扯平整,“这是我……我哥早上特意去给我买的!”
小胖喘了会儿,又对昨晚那三碗红烧r_ou_扼腕叹息了好一会儿,才被同组的同学叫走了,说是得赶紧画完,他奶奶又给他做红烧r_ou_了。
肖纷迪这两天吃得少,随便跑几步就脱了力,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他随意摆摆手赶人,“走吧走吧,我歇会儿。”
小胖的奶奶家就在村儿里,他晚上回去住,他那间宿舍就空了出来,肖纷迪寻思着申请来给夏亦流住,反正他那边也杀青了,正好来陪他。
肖纷迪靠着树歇够了,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环境来:这是一片树林,中间不知道是不是知了在叫,林子不算深,杂草丛生,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口井,这应该是一片废弃的试验基地。
随着这几年科学的发展,这样的试验井不少见,基本都是在乡下,为了安全着想,废弃试验井分布的地方都不建房,除了这种荒山野岭的写生活动,也没啥活动能碰到了。
肖纷迪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参加比赛时,脚一踏出车门就被热风灼伤了,又是抹牙膏又是冷水冲的才没落疤。
山里的风跟城里的不一样,吹过来的时候带着丝丝凉意,脸上的汗水一蒸发,凉快了不少,他把后脑勺往后靠,惬意地阖上了眼。
突然白光一闪,脑海中闪现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天气也这么热,那时候,他才七岁。
小时候,他们好几家人家住在一个大院儿里,基本每家都有个小孩儿,夏亦流是这群孩子的孩子王,带着他们捉泥鳅,挖莲藕,抓蚂蚱,一群小孩儿整天咋咋呼呼,这天,院儿里新搬来一家人,那个哥哥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非常好看,就是脸太冷了,每次只要他一靠近,那群小淘气就一呼而散,嘴里喊着:“下冰雹啦!快跑呀!”
久而久之,这句话就成了这群孩子之间的暗号,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喊了这句话,就代表那个新来的哥哥来了,大家就会自动把喊这一嗓子的小伙伴当成指挥官,听从指挥,呼啦一声四处奔散,找地方躲起来。
而他们这群平均年龄不超过八岁的孩子们,不喜欢和这个大哥哥玩儿,背地里开小会,统一叫他“冰雹哥哥”,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后来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冰雹哥哥会吃人。
起初,小纷迪也跟其他小伙伴一样,把这个大哥哥划进大人的行列,一直都敬而远之,毕竟一群熊孩子,可没少被大人收拾,直到后来有一天傍晚,冰雹哥哥一个人立在院子里,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那一点火星子正袅袅飘着青烟,冰雹哥哥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
他身高很高,眉眼青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着,显得孤独,他不是大人,也不是孩子。
小纷迪突然觉得,冰雹哥哥好像……有点可怜。
他屏气凝神,咽了咽口水,决定帮小伙伴们探探冰雹哥哥的虚实,他攥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迈着小短腿一点点挪过去。
因为双眼一直看着冰雹哥哥的背影,脚下一个没留意,踢上了突起来的鹅卵石,一个趔趄往前一扑,小小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瞬间天旋地转,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脑门儿眼看就要磕花坛上了。
突然,腰身一紧,他不再往下坠,出现在他上方的是冰雹哥哥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冷脸。
那张脸几乎称得上是完美,白白嫩嫩,毫无瑕疵。
“小孩儿,不怕我吃了你吗?”
七岁的小纷迪小小的身体长得跟棵豆芽菜似的,那点营养全长舌头上了,他比同龄的小朋友都口齿伶俐,吵架从来没输过,每次惹了祸又打不过,就躲在强壮的小伙伴身后叫嚣,在他的煽风点火下,他们院儿里每一架都打得很热闹。
牙尖齿利的小纷迪突然就哑火了,呆愣愣地看着冰雹哥哥。
“吓傻了?”冰雹哥哥抱他起来,又把他放到地上站稳,半蹲下来,捏捏他软乎乎的脸,“别害怕,我也跟你一样,吃粮食,吃榛子蛋糕,喝百香果茶,不吃人。”
小纷迪的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小手捻着背带裤不知所措。
冰雹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
岑弋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抽烟,也不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