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大致为知府宅院,康家烟道,陈家天井。
此处或许另要加上发现轿子的河坝,以及岳阳岭上的鞋袜发现地。
人物——房氏,康举人,陈明堂的独子双环。
时间——则是第一次偷窥小像事件后。
发生在本月初五,事后知府夫人主动报案,这起案子才真正地算是开始。
在此之前,五幅越来越靠近知府夫人的小像每天一副默默被记录,那说明那个跟踪狂至少初一甚至之前就已经躲在了知府夫人的家中,并从家中的一些地方一直在偷窥夫人。
这个过程中,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事,致使凶手什么也没来得及没做就自己主动离开了知府夫人家。
事后,衙门也曾私下调查过。
原来,在初五这天,原本在外参加秋闱监考的知府回来了一次,还带回了自己的弟弟夫妇,知府家中人人丁兴旺,来往众多,或许正是这次,令犯人最终没能成功作案。
可与此同时,这个跟踪狂也在当日就从别的办法进入了康举人家的烟道中。
这个时间点,应该就发生在初六在初七之间。
他本是个心理有严重问题,又多年无家可归的人,常年像个寄居的傀儡般藏匿在别人的家中已是戒不掉的习惯了,这些被自己偷窥的人家应该是一开始就选择好的。
因此,随后康举人的小妾也才说了,他夫君曾听到过半夜书房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可康家人的报案发生在十日。在这整整三天里,凶手就只画下了那一幅《花瓶上到底有几个人》,那这三天里难倒就只做了一件事吗?
这并不符合先前他一贯的利用y-in符和数字记录,堪称j-i,ng确严谨的作案模式。
因为先前之前藏在知府夫人家都是一天一幅,放到康家人家,也差不多该是如此。
此外,在潘二和段鸮第二次去康举人家中时,那位因不便见外男,只隔着隔断和官府中人说起话的小妾还给出了这样一番证词。
“我家老爷,的确是在十日之后才被家人发现消失的。”
“夫人确定,那前几晚,他一直都在府上吗?”
段鸮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您为何突然这样问,大人。”
那小妾身子骨有些羸弱,只声音怯怯地问。
“我还需要知道一些当晚的细节问题,夫人如果还能回忆起,可否仔细告知我一些。”
“确,确定,我每日天黑前就瞥见窗子上有他的影子呢,是老爷,后来他嫌家人吵,自己在书房住了几日,有一页,我就抱着我家r-u哥儿在内屋睡下,老爷还来看我们娘俩。”
“先是走到堂前,把灯吹了,与我靠在一块不声不响地说了些体己话,我正在哄孩子就也没转过身来,还是因为r-u哥儿在我怀中哭闹起来,老爷才什么也没做就起身走了。”
不声不响地说了些体己话——那便是夫妻之间会做的一些事了。
这话说的含蓄,却也十分害臊。
但因为是官府来查案,还涉及人命,康家小妾就是觉得这事尴尬,也只能如实的涨红着脸低语了一句。
因为小妾说初七老爷还在,那么康举人就是十日才彻底消失的,再结合岳阳岭上发现的鞋袜,致使大家现在都觉得康举人不是失踪,而是出门时喝酒后失足摔死了。
但段鸮不是一般寻常人。
并不会被这凶手这所谓的障眼法掩盖住案子背后的真相。所以他只低头就看了眼一旁微弱的油灯,和之前白日里在衙门里拓下来的两对鞋印。
因为一切案件往往在发生最初,就如同一张白纸上必然会留下黑色的脚印。
越是看似毫无破绽,越有可能在关键处留下致命线索。
这一刻,就这么一个人坐到天亮时分的段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所以廿一那天一大早,段鸮自己又去找了趟刘闯大人。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别的,只当面就这样对刘闯提出一个十分简单却也直接的要求。
“什么?你说要再验一下岳阳岭上的鞋印和石板上的脚印?”
先前案子出现纰漏时,就已经开始对这条追查的路线存疑了,刘闯大人的怀疑写在了脸上,也就这么问了。
“对。”
大清早地找上门来的段鸮也这么回答。
“为何?你总得给我个合理解释吧,段鸮。”
“大人不妨先派人去验,之后再听我解释清楚康举人家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次,关于第二张小像,或许会有一些新的发现。”
因心中这次已有七八成把握了,向来做事很干脆的段鸮就也不做什么掩饰,很直接地和刘闯大人谈条件了。
刘闯大人闻言面色微沉。
但见段鸮这人见到他这么一个武官竟没有一丝一毫地退让的样子,反而比自己还强硬果断的态度,他竟也头一次动摇了。
于是乎,官兵再一次急忙地上山。
段鸮也跟着去了,好在这一次物证保留得当,乡绅们派了人还没散,所以这就在给案子留下了一丝侦破的可能。
因先前康家烟道上的脚印还在,所以这一次过程并不复杂。
当下,邓明通捕快上前拿拓印的纸张比对,明明是在一截极危险的断崖边,但这一刻,连潘二他们都觉得突然有点振奋紧张了起来。
眼前,两张拓印下来的脚印在众人眼中摇摇晃晃地重合。
真相竟也就此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