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设在衙门东间门房的去处,里头设着些基础的刑名立案方面的监测用具,还有两名上了岁数的验官在里头日常做着些工作。
验官之职,与仵作的性质又略有不同,因一个主要是负责犯罪环境勘测,另一个是专注于尸体检验的,所以各司其职,倒也有着不一样的职责。
眼前,这两名脸上还蒙着布巾的验官日常做灰马褂短打的打扮,皆是有些岁数,留着胡须的中年人,他们并不走现场,拿的俸禄也少,只接些捕快们带回衙门需要检验的一些物证的活儿。
这物证检验之法,多有三种。
一,以醋和酵母,检验证物中所含酸碱程度,二,以麻油涂抹,检验证物上是否还有滑石粉类或是沾上气味,三,入清水检验其中悬浊物体,以此推断此物原本来此何处。
中途,等候在门外从验官手中拿到了一早上在河坝上收集的那袋子泥土和草籽的鉴证结果。
其中有一部分是关于河坝上那几处脚印上粘上的不一样的泥土的。
因为河坝之下就是极深的沼泽和河塘。
所以在这其中混入其他地方的泥土在结块后就很容易在附近的草垛和芦苇中被搜集到。
平阳县的那位老验官告诉段鸮,这地方的土不多见,上头站着铜锈,可从这个角度搜寻平阳县哪里会沾上铜锈。
这对案情来说着实是一大助力了。
“那关于那个纸上的黑点,能够检验出什么吗?”
“暂时还真无头绪,这只是个寻常留在纸上的墨点子,具体想透露什么意思我们也不清楚,闻气味该是随处可见的松烟墨,这松烟墨是咱们平常用的最多见的墨汁,倒也真抓不住头绪。”
“至于这纸,倒是不算多见,不是纸本身,而是以往咱们裁纸呢多从这边裁,但是这个人的裁纸办法却有些不一样,三次小像的初稿都是长短不一的纸片。”
“如若他每次都在一样的纸上留下线索,却也不必特意将这三张纸片裁成不一样的大小。“
多年来在平阳经验丰富的老验官,当下也给出了自己的因为这番话。
站在这验官属之中的段鸮就也留意了眼这画着三次小像的纸张本身。
见这三张纸本身确实长短不一,分别为三寸,四寸,和一公尺,倒也确实令人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这个,不会是——
后面的话,段鸮没有往下说清楚。
这一天,平阳县衙门这边依旧没有交出关于跟踪案的新进度。
但关于第三幅小像中的黑点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即将由富察尔济和段鸮亲自来一手揭晓这个答案。
十七日。
一大清早,官府就派人再次敲响了陈明堂夫妇家的大门。
这一次,他们不是来搜查的,而是来主动解谜的,因为或许,失踪四日的双环在何处已经可以解开了。
听到这话,这对夫妇起初还有些不懂,但等官差们按照领人过来的那两个的吩咐照着那第三张小像上的黑点,来到陈家宅院最当中的那个天井时,其他人都愣住了。
“方形的天井,和小像中的这个白底方框对应。”
“至于这个最当中的黑点指的是什么,你们自己往下挖开看看就知道了。”
“地狱王想要的‘答案’,就是这个天井底下。”
富察尔济说这话时,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已经出现了,但事关人命,其实他也不想说出口,只是这凶手设下的第三个迷局,也到了不得不揭开的时候。
于是当官兵们一点点撬开那院落当中的石板,里头的一幕却也令人浑身发凉了。
“双环!我的双环!”
陈明堂夫妻一见到那被放置在天井底下,用石板压住注入水,早已烂臭多日,爬满满身蛆蝇的孩子尸体便凄厉地跌坐在地上,又一下尖叫哭喊了起来。
原来,那个据说坐轿子被人带走的双环不是失踪。
而是早已经死了。
而且,这将近五日,这据说被轿子带走的尸体就一直被凶手放在了陈明堂的天井中央。
那个第三张小像当中的那个小黑点,指的不是别的。
正是指的被丢在陈家这个正方形天井里,幼子双环的尸体。
凶手设下所谓谜题,只是想让旁人猜测出这个答案。
那天他想告诉这家人的,根本不是我将你儿子带走了。
——而是你的儿子没走。
就这么一直被我留在你自己家,永远地留下了。
站在一旁的段鸮当下就赶紧上前去辨认了下那孩子身上的尸斑,见面孔表面发青,鼻腔口腔中捂化蛆虫在水中孵化确有四五天的时间了,应该是不差分毫了。
这一下,这次由邸报小像,跟踪,偷窥等要素组成的连环案子再度变得骇人听闻起来。
最糟糕的是,一旦他们验证了自己最开始的猜测,其中一名人质既然已死了,那么就说明‘地狱王’已经开始试图用疯狂杀死人质来引起别人注意的阶段了。
也是这时,从方才起人就一直带着其他捕快守在康府门外的潘二也突然冲里头大声地叫唤了一句。
“诶,这,这是什么东西!”
“富察!段鸮!你们快出来啊!这门口刚刚突然多了一封信,而,而且又是上次那个黑点,这次是两个黑点!你们快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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