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含苞008
一片片撕下摊开在掌心里的花瓣,叶朵澜斜倚在小厨房的门框上,眼里似有清潭流动。
“喃,勾魂姐姐,还是你念着我呐,又有小点心吃。”
她小声地谢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回房后,她只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直奔此处。
只因这里,还是有一个人,心里牵挂着自己。
勾魂高高卷起袖子,一双葱白玉手正在揉捏着小块面团儿,笑意渐渐在脸上凝聚,扬起面粉就假意往朵澜身上扬去,嘴里还碎念着:“小没良心儿的小白眼狼儿,你若是不在,这山庄上下哪个不挂心你……”
笑嘻嘻地躲开,朵澜不退反进,上前就给了勾魂一个拥抱,还用头在她肩上来回蹭蹭。
“但是这其中,勾魂姐是最好的啦。而且一好就是这么久呢。”
唯有这时的叶朵澜,才终于有了一丝正常少女的举动。
勾魂清亮的眼里,也跟着浮现出一抹伤感,“朵朵,你来山庄也有五年了呢。五年,真的是很漫长了呢……”
听了这话的朵澜,手一松,无声地落下,原本盛开的花瓣,被她一捏,尽数化为粉末,徐徐飘散。
“是啊,五年了,可我还是这个死样子,或许永远也都是这个死样子。”
叶朵澜将手掌举到眼前,见还有些细微的粉末在掌心,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它们悠悠飘远。
勾魂后悔自己的一时感叹,知道勾起了朵澜的哀愁,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多嘴,然话已出口,只好低下头继续揉着面。
世人皆想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有人说,那只是梦想,不过虚妄。
可是,叶朵澜是真的做到了,从服下那贴药,到现在,整整五年,她真的再也没有变过。
一如当年的十四岁少女模样。
像是一朵初绽的花蕾,一阵严寒风霜,此后,便不再盛开,亦不会凋零。
摇摇头,不欲再想,看着勾魂灵巧的双手,将雪白的面团揉成各种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样子,再依次放入笼屉上去蒸,不多时,小厨房里已经飘出一股面香。
叶朵澜原是北方人,最喜面食,不待晾凉,就一手抓起一只,吹着热气,慌慌往嘴里送。
勾魂见此,嗔道:“怎么这般饿死鬼托生的样子,怎么,这次出门,吃食不合口味?”
朵澜边吃边点头,嘴里咿唔道:“太寡淡,要不便是太甜,吃不惯。”
勾魂拿了一方干净帕子,擦了擦她嘴边,心说即使是一个杀手,也不过是个未长成的女孩儿罢了。
世事弄人,害人不浅啊。
勾魂摇头,刚想转身倒杯水给朵澜,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靠在灶台旁的朵澜神色一动,跟着侧耳细听,竟是自己的影卫之一,天厌。
天弃、天厌、天妒,三兄妹是一母所生,在弃命山庄里,担负着叶朵澜影卫一职。
恭敬地一弯腰,天厌沉声禀告,“主人,庄主有请,请随属下到听雨阁。”
他们三个,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叶朵澜。山庄里的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命令他们,故而,他们称呼众人口中的“主人”为“庄主”。
朵澜原本含笑的脸色一凝滞,放下点心,擦擦手,同勾魂告别。
她转身欲走,勾魂在身后急道:“朵朵!”
朵澜疑惑地回头,迷茫道:“姐姐,怎么?”
勾魂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主人最近身子不舒适,你可莫要顶撞。”
朵澜闻言也是一愣,半晌才点头,“我晓得了。”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勾魂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长叹一声,觉得自己这一夏,竟是老了好几岁的感觉。
卷一含苞009
这一段长而幽暗的回廊,常年影森森,每每走得叶朵澜心惊胆颤,只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
刚一过拐角,就听得前面有扑棱扑棱的声音响起,一双大翅膀拍得欢快,带起细小的灰尘来。
朵澜摇头,张开手,上面赫然是几枚小小的浆果,来之前她在花园里亲手摘的,再新鲜不过。
“呐,拿去吧,馋嘴的阿布。”
她话音刚落,那叫做“阿布”的鹧鸪鸟就三跳两跳地奔过来,喙一啄,尽数吞下肚,这才“嘎唔嘎唔”地叫了两声,向朵澜示好。
一旁的天厌见怪不怪,抱着胳膊,斜眼看着阿布难看的吃相。
这一人一鸟,可真算得上是相看两相厌,虽然都是给各自主人做护卫的,但丝毫没有惺惺相惜之感。
绕过看门鸟阿布,朵澜径直走到那一扇厚重的门前,脚步却是顿了一下。
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天厌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主人,我就守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朵澜无声地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仍是熟悉的熏香味道,只是淡了一些,朵澜不适应,一时没忍住,还是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心里不断数落自己,吓得慌忙用袖口掩住口鼻,生怕自己再做出不敬的举动。
“你来了?”
一道低沉但不失悦耳的声音响起,是来自房间中央那道半透明的帘子后面。
说话的人,就是弃命山庄这一代的庄主,汲望月。
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一手撑起纵横南北的世家,还秘密打造了武林中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难怪江湖对他传言诸多。
朵澜忙收拾好心情,弯腰欲拜。
对面的汲望月抬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