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锁看了我一眼,撇撇嘴,不以为然。
“不至于吧。”慧慧说。
女师傅叫黄丽来到桌旁,她取过一张空空的新符,提起毛笔道:“姑娘,我就是你们找的郭师傅。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黄丽摇摇头。
郭师傅道:“刚才一进门我就感觉脚步声不对,因为你是飘着进来的。”
听到这话,我们大吃一惊,一起看向她。
郭师傅说:“正常人走路踩在地上都很踏实很平实,而你走路完全就是飘着,脚后跟不落地,只有鬼才这么走路。你最近是不是气运极差,而且心情烦躁,控制不住自己?”
“对啊对啊,”一听师傅这么说,黄丽急道:“一点没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师傅点点头:“因为你打掉的胎儿,现在还跟着你!”
这话一说完,满屋静下来。这地方别看人多,可总觉得有股森森之气,女师傅这么一说,大家都噤声沉默,不寒而栗。尤其沙发上那些女孩,个个脸色煞白。
好半天,慧慧才说:“在哪呢?我们怎么看不见。”
非常严肃的郭师傅听到这话露出一丝淡淡笑意:“你们当然看不见。小黄,我说完了你不要害怕,一会儿我就布坛做法事为你的孩子超度。”
“我不害怕,你说吧。”黄丽话是这么说,可气息越来越急促,紧紧拽住慧慧的手。
郭师傅问:“你打下来的是不是龙凤胎?”
只这一句话,黄丽眼睛顿时红了,居然慢慢溢出眼泪。
郭师傅说:“你一进门我就听出声音不对,刚才一看,就看到两团血淋淋的烂烂肉球,已经有了小孩子的形状,手和脚都已经长出一半来,就在你的下面,它们一只手抱住你的脚,另一只手在地上撑着,就这么让你拖着走。你一只脚各有一个,左脚是男婴,右脚是女婴。你走哪,它们就跟到哪!”
黄丽再也坚持不住,“哇”一声哭了,哭得泣不成声,慧慧紧紧抱着她。那个波浪卷中年妇女应该是这位郭师傅的管家,专门处理这样的事务,她拿过一卷纸巾递给黄丽。
黄丽哭得肩膀一耸一耸:“郭师傅,但凡有一线可能,我都不想堕胎。可是孩子爸爸不认啊,难道我一个单身妈妈能抚养孩子长大吗?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孩子,我对不起你们!”
在场的女孩们无不动容,她们显然也是来做法事超度堕胎灵婴的,黄丽这一声一声哭到了她们的心里。
波浪卷中年妇女说:“不是大姐说你们,现在这世道越来越乱,小姑娘得会保护自己,别光为了那么一下子的痛快,怀了孕把孩子打掉,是谁遭罪?还不是你自己吗?我就见过为了男朋友打了三胎的丫头,且不说背负多少孽债,身体也完了,以后再也生不了小孩。”
郭师傅摆摆手,让她不要说了。郭师傅说:“我说一下,大家都要仔细听!一般死掉的婴儿分两种,一种叫婴灵,是出生就死掉的。还有一种叫灵婴,就是胎中死。今天进到我这个道场里的,都是缘法的人,大家要超度的也都是打掉的胎儿灵婴。有人说,小孩都没出生,哪来的灵智,这就错了。当女人怀孕一个月,坟墓里死人的阴魂便会来投胎;四个月出现胎动,就会有祖先牌位的阴神来投胎;出胎的时候要打屁股,小孩子‘哇’一声哭,第三条魂会从冲门进去,这才算人的三魂具足。”
“冲门是什么?”铜锁忍不住问。阵吗页技。
郭师傅道:“就是人的天灵盖。如果孩子未出生就去堕胎,导致进入胎儿体内的阴魂没有仙佛作主,再无法投胎转世。那么就会心生怨气,一直跟着妈妈。”
沙发上有个女孩举手说:“不公平!为什么不是跟着爸爸?”
郭师傅说:“这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孩子是你打的吧?也有跟着爸爸的,但是几率很小。要么说,这些事对女孩的伤害更大,不但身体垮了,而且还要承担很大的孽缘,一生气运便会极差。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处理不好,这辈子可能都完了。”
说完这些,郭师傅提起毛笔问黄丽:“生辰八字。”
黄丽说:“我是八九年……”
“不是问你,是孩子的。你什么时候堕的胎,要手术完那一刻的时间,还记得吗?”
黄丽点点头,慢慢报出时间。郭师傅用毛笔在新的符咒上开始书写,我们静静看着,谁也不敢说话。她下笔很快,势若游龙,沿着符纸从上至下写了一串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古怪字符,最后一个字我认出来,是个变形很厉害的“婴”字。
郭师傅放下笔,说:“中午了,大家先休息休息。二嫂,他们如果谁想叫外卖,你帮着点餐。”
那位波浪卷中年妇女点点头。
交待完,郭师傅拿着写好的一摞黄色纸符进入里屋,把门关上。
她一走,气氛顿时有些活跃,这郭师傅确实有一股气场,坐在这儿就觉得气氛压抑严肃。
那位被称为二嫂的波浪卷妇女感觉挺亲近,没架子,而且说话都是市井俚语,听着就有意思。大家都是年轻人,和她嘻嘻哈哈开玩笑,二嫂帮我们这些人都点了外卖。
我们就和她打听,这位郭师傅到底是什么来头。
二嫂告诉我们,郭师傅开的法坛是吕祖仙坛,吕祖就是八仙之一吕洞宾。郭师傅干这一行已经十几年了,专门开法坛超度灵婴,也算大功一件。而今这年头,也不讲什么节操,打胎愈来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