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湛原本已经被收了兵刃赶出了据点城门,但却梗着脖子死活不肯走,道家并无佛家那种济世度人的讲究,可他就是魔障似的想度谢桢。
只有一束阳光投s,he进来的牢里,墨衫俊秀的男子欺身掐牢了他的下巴,齐湛在那一刻傻呵呵的张大了嘴,只能记起少许往事的脑海里空白一片。
谢桢与他见过的那些万花弟子完全不一样,气质俊逸风雅,眉眼蕴藏毓秀灵光,但那份从容干练之下只有三分是江湖气所致的肆意,剩下的七分皆是骨子里的凄清冷寂。
他比任何人都有野心,他想度化谢桢,这样俊逸逍遥恍若谪仙的男人应该是坠落凡间的星辰客,不应在恶人谷这种混沌不堪的泥潭里。
齐湛一袭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抬手叩开据点的正门,歪斜的道冠勉强束住他脑袋上的发髻,不过弱冠的小道士一步步走进他眼中藏匿世间诸恶的深渊,为了那日的惊鸿一瞥,最终自认归降。
谢桢对齐湛先前的事情还有那么点愧疚,他明知自己与谭征的恩怨与齐湛无关,是他自作主张的把齐湛牵扯了进来,尽管他事前早有万全的准备,他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过意不去。
然而这点亏欠的情绪转眼就烟消云散,他忙着用沙盘推演战局,不过专心致志的忙了个把时辰,再出正厅时,他正揉着酸痛的脖颈接过信使手中的信件,还没等拆封就听见左右之人在说那个死倔死倔的漂亮小道士竟然弃明投暗的归降了。
事情总是纷乱如麻的赶到了一起,齐湛归降不为别的,就要整日留在谢桢身边做随从护卫,谢桢被烦得一度险些动了杀心,可偏偏齐湛身份特殊,杀又杀不得,谢桢只能整日让人将齐湛往外赶,小道士一身紫霞功练得炉火纯青,幸亏少了实战经验又太过心慈手软,这才能让他得逞。
谢桢头一回觉得自己八成是上辈子做了孽,线人密报谭征离谷后一直四下寻找齐湛的下落,最终摸索着找到了浩气盟,齐湛尽管在东昆仑被浩气俘虏,但托谢桢的暗线保护,满营的人几乎都不知道这个战俘的存在,故而齐湛失忆后再入落雁城,浩气的势力主们根本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谭征不惜与浩气合作以追查齐湛的下落,与他为敌数年的老对手自然不会简简单单的让他如愿,谭征一向急功近利少有耐x_i,ng,这一直是他致命的弱点。
谢桢笃定谭征根本不知道齐湛已经误打误撞的重回恶人谷,他哭笑不得摞下了手里的情报,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叹谭征今日的长情,还是该嘲讽一下他这种数年不变的没脑子。
他随手将笔墨摔了一地,四四方方的的端砚险些坠去桌下,再一次翻墙入院的小道士敲了敲窗户,隔着窗纸一清嗓子,开始给他念清心静神的道法心决,片刻之后叶云景专程托人给他买的这方端砚,到底是被他拿来砸穿了雕花的木窗。
谢桢还是相信谭征的为人,即便与浩气合作来交换齐湛,他也笃定谭征不会卖出什么重要的情报,好歹谭征在恶人谷里到底还是有过命的兄弟的。
谢桢能将谭征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他猜想谭征会出卖上路据点的部署,恶人谷有驻军在青云坞和金门关,相较中路和下路而言,上路入侵最深也最难回撤,叶云景和他一直想找机会好生利用这队人马,调去别处或者诱敌牵制,恶人谷与浩气盟的战力至今最多是六四开,他们没个三年五载是难以攻克南屏山的,这处人马常年待在这也是无所作为。,
一切都可以提前应对,谢桢唯独记挂的是季恒,季恒一直随军调度,谢桢始终是放不下他,季恒跟随的那支人马一直辗转各地驻守,这是他暗中下的调令,他想让季恒去各处看看,季恒是想建功立业的,无论以后留不留下,能四处转转长些阅历总归是好的。
眼下季恒应该是恰好轮值到金水镇,正好一脚踩进这场将兴未兴的风波里,他们有将近一年没有见面了,谢桢无数次强迫自己不做理会,但他最终还是知晓着季恒所有的动向。
一贯认真坚韧的少年人成长得很快,季恒又立了几桩不大不小的军功,年关的时候阶职升了四阶,也算是个小有作为的恶谷狼了。
季恒其实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谢桢相信自己的部署安排绝不会有问题,他不愿承认是自己对季恒的惦记太过,也不可能承认他只是想远远的看季恒一眼。
去金水的路上他还反复在心里欲盖弥彰的自说自话,一遍遍提醒着自己这次出行只是因为被齐湛烦得厉害,想出门透透气而已。
以谢桢的身份地位,季恒根本不可能追查到谢桢的行踪,谢桢离开的太潇洒了,潇洒到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做贼心虚的换了衣服洗去身上女孩家的脂粉味,心里拼命期盼着谢桢还没有听到别人口中说得那些风言风语,他养父杨书涵的女儿同他年岁相近,他们确实是自幼定下的娃娃亲,可他一直没有那个心思,他之所以离开天策府和杨家,十之有九都是为了逃婚。
他等了谢桢一整夜,翻遍了据点的所有房间,直至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谢桢已经走了,牵动他全部心思的先生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甚至连一声愤怒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