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她这话还没说完,却忽听到庵门外脚步杂乱,甚至夹了马蹄之声,当下不要说庵里众人,就是那官差也吃了一惊。
很快大门打开,一行带刀侍卫鱼贯而入,侍卫进来后很快分为两排侍立两侧,而在侍卫身后,则是一排穿了宫服的宫女们,个个眉目清秀神态恭敬。
刚才的官差很快被清理走,院中只剩下了这带刀侍卫以及诸位宫女们。
大夫人看到此番情景,脸上一白,皱眉看向身后二少奶奶处。
此时宫女的最后,有一个嬷嬷走进来:“哪位是侯府的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此时正倚靠在已经掉了墙皮的墙角发楞,听到这句话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低头看地上的蚂蚁。
阿福只得小心地碰了碰二少奶奶,提醒说:“二少奶奶,有人来了。”
大夫人上前行礼,恭敬地问:“不知道这位嬷嬷找我们家二媳妇是什么事?”
那嬷嬷笑了下,目光别有用意地看向角落的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此时也反应过来,抬眸看了眼嬷嬷,淡淡地应道:“我就是。”
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二少奶奶,笑容可亲:“我们家公主特意过来,说是要见见二少奶奶您呢。”
二少奶奶在阿福的扶持下站起身,看着旁边的大夫人,嘴唇动了动。
大夫人点头:“既是公主有请,你还是过去吧。”
二少奶奶点了点头,稍微打理了下几日未曾梳洗过的发丝,这才随着那嬷嬷一起出去了。
嬷嬷迈出门槛的时候,忽想起一事,转头看向一旁的阿福:“这位,就是那常家娘子了?”
阿福忙低头行礼,恭声应道:“小妇人正是常氏。”
嬷嬷“哦”了一声:“适才那位官差前来,这是要放常家娘子出去了?”
阿福点头,轻声道:“正是。”阿福说着这话时,心中一沉。
谁知这嬷嬷也没再问什么,便带着二少奶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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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奶奶抬头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昌明公主。
昌明公主从小受尽宠爱,如今皇上更是因为失去了母亲而对昌明公主倍加疼爱,所以她早已养成了骄纵傲慢的性子。
如今这个高贵傲慢的公主,俯视着已经狼狈不堪病弱苍白的二少奶奶,美丽的细眸中却透着一丝隐约的怨恨。
她低头看了这个据说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女人半响,终于开口说:“阿蒙,这是你的乳名吧。”
二少奶奶乍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睫毛动了动,轻轻点头说:“是。”
昌明公主精致的唇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她从容地问:“那你知道我的乳名是什么吗?”
昌明公主的乳名,二少奶奶自然不知道。
昌明公主当然也没指望她回答,径自说道:“我的乳名,叫阿盟,和你的同音不同字。”
二少奶奶倒没料到这个,垂眸不语。
昌明公主看着二少奶奶,美丽的眸子里浮现出憎恶和痛恨:“你知道吗,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母后明明抱着我叫着我的名字,眼睛却仿佛看着别人?”
她猛然站起,艳红色的衣摆在跪着的二少奶奶眼前飘荡:“后来,我听到她在病中喊着要阿蒙过来,可是我不明白,我就陪在她身边啊,她怎么还要阿盟呢?她到底要什么阿盟?”
二少奶奶听到这些话,痛苦地闭上了眸子。
昌明公主蹲□来,凝视着二少奶奶因为痛苦紧闭而颤抖着的睫毛,轻笑道:“我是她的女儿,可是她从来都不喜欢我,她一直在惦记着另一个女儿。”
“她贵为皇后,却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着女娃穿的棉衣,我以为那是给我的,可是后来发现不是,不是——”昌明公主的声音里染上了十足的恨意。
她逼迫着二少奶奶睁开双眼,怨恨地道:“她宁愿将那些亲手缝制的衣服永远放在箱子里,也不愿意让我穿上!她每日喊着我的名字,可是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我!甚至于——”
她咬牙切齿:“甚至在我十岁的时候,她说我生辰是七月初六的!但我不是,我不是七月初六的!”
昌明公主的声音越说越大,面上带了十分的怒意,抬眸间却是形似于二少奶奶昔日的凌厉。
一旁的都是心腹的嬷嬷和丫鬟,她并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想法。
母亲在时,她强颜欢笑,从来不敢提起那个母亲流落在外的女儿。
私心里,她当然不会承认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她也配吗?
昌明公主是先帝的第七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唯一胞妹,她的姐姐是长公主,是二公主,是三公主,却从不会是那个低贱的商人之女!
昌明公主修长白嫩的手轻轻攥起来,两寸长的红色指甲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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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奶奶回来的时候脸色越发苍白,神情更显呆滞。
阿福和阿屏担心二少奶奶,只得从旁小心伺候,可是二少奶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坑坑洼洼的泥地不断地流泪。
后来阿屏因为要照顾自己的孩子吃饭,也就顾不上二少奶奶了,只有阿福在这里,轻柔地为她擦泪。
这晚直到要睡的时刻,得旺娘子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笑起来:“阿福,怎么那官差也不让你出去了呢?”
她一说这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阿福更是心都凉了。
她不知道昌明公主的到来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只能默